赵氏说起两个女儿便能滔滔不绝地数落上几个时辰,温冬晚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温司律倒是很习以为常地喝着自己的茶,还不时往赵氏那里看一眼,仿佛怕她讲渴了,准备随时给她递水一样。
温冬晚简直没眼看,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等着她自己说完。
等赵氏终于说够了,又喝了口温司律递来的茶,这才打量着自己小女儿满意道:“晚晚,你可不要像你两个姐姐一样。我啊,可就指望着你了。”
温冬晚抿唇一笑,温司律却突然叹了口气,忧愁地看了她们一眼:“你姐姐两个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哪怕我和你母亲纵容着,族里其他人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温司律虽是温氏一族的主事,又承了靖怀公的爵位,但只能说无功无过,所以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不然多年前也不会被逼着纳了一房小妾。
要知道温氏自百年前先祖封国公位,至今代代相传,绵延不息,其分支就如江河分流,不能细数。但若汇合,又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是血脉传下去,却也定会逐渐淡化。自老靖怀公西去,因为利益得失的不同,温氏早已貌合神离,而各支族唯一相同之处,可能就是对于直系这块肥肉的爵位和百年声誉的觊觎之心了吧。
赵氏冷笑一声道:“那帮老猴精,我们家越乱,他们只怕是越开心。以前就借我无所出的问题来折腾咱们,现在又日日拿我几个女儿说事,真是碍眼得紧!”
温司律惭愧地低下头:“是我无用,护不住自己妻女,还要妄受外人指点。”
“你这怎么又怪起自己了。”赵氏皱着眉理了理他的衣襟,嗔道,“咱们这是在骂别人呢,你往自己身上揽个什么!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出出气了?”
两个人日常唠唠叨叨着,赵莹秀强势,温司律儒雅,一说一听,瞧着倒是温馨的很。
温冬晚轻咳一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赵氏便一把丢开自己夫君,扭头道:“晚晚,反正你就记着,别人说什么不要理。首先得自己过得开心不是?”
温司律附和道:“你就是太懂事了。想来许是你两个姐姐太野了,你这是想把她们的份一起扛在自己肩上。但是莫要辛苦了自己。”
温冬晚确是这样想的,因为总怕别人瞧不起温家的女儿,所以就想自己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得体小姐。
赵氏皱起了眉,道:“老大老二也是,没点责任心。如今族里日日催着直系这边开枝散叶,结果两个女儿都老大不小的了,却全都跑得没影,难道还要我们晚晚来任人摆布?这才多大!”
温冬晚心头一紧,绞着手指不安地问道:“母亲是说族里催着我嫁人?”
赵氏忙安抚道:“放心吧,我和你爹不会让他们逼着你的。再说了,要香火,也需得从你大姐二姐开始,你这刚及笄,哪有催你嫁出去的道理。”
温冬晚心里稍稍松了松,又跟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回房了。
“对了晚晚,”温司律叫住她,叮嘱道,“这两天还是尽量不要再往外跑了。大理寺有重犯越狱,城里正在戒严,风声鹤唳,出门怕是容易惹上麻烦。”
温冬晚应声,倒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她后面几天确实没有邀约,没事也不必出门。
回房后,温冬晚想着晚上顾问璋要过来,心里颇有些忐忑,便连吃饭洗漱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夜间有事我会叫你们。除此之外不必进来,免得吵醒我,今日实在是玩得累了。”
不多时,房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静得都能听见自己轻轻的呼吸声。
温冬晚坐起来吹了蜡烛,又躺下,虽然确实有些累,但脑子里仍忍不住胡乱想着顾问璋要说的事。
一时想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皮子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了。
“晚晚。”
隐约听见身边有声音响起,温冬晚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一双杏眼还有些没睡醒似的转了转。
顾问璋拍了拍她脑门,含笑道:“不错,很机灵。”
温冬晚裹着被子噌地一下坐直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着又担忧了一下,悄声问:“我这里是不是很不安全?会不会遭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