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清醒。
他不想再被一个女人左右情绪和生活。
他不想这样不堪的,要一再去哀求挽留……
他难道不配被爱么?
难道他不能被人珍视着,不离不弃守在身边?
…………
人都退去了。屋里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悦欢轻手轻脚地迈步进来。
她抱起小的,出声安抚大的。
林云暖不在内室。
她保持适才的姿势,蜷缩在稍间炕下。
她咬住嘴唇,哭不出来。
她和木奕珩,回不去了。
误会也好,他恨她厌恶她也罢。她不准备解释,也不想和好。更不会求他带她回家。
若非天灾,他们永远不可能重逢。
是上天非要再多折磨她一次。
与其是在无尽的漫长岁月和无趣生活中消磨掉感情,她宁愿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决断掉。
叫他恨她,总比挂念她,禁锢住他自己好得多。
他天生是世家子弟。该恣意张扬的活着。
她生来不属于这时代世界,她想照着自己的意愿生活,不想被规矩和阶级束缚。
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那道鸿沟,永远跨不过。
…………
雷声隆隆,闪电劈过。
院里的桂树惊起几点火花,在暴雨中被劈断了粗壮的枝丫。
木奕珩在本不深沉的睡梦中惊醒。
他大汗淋漓,身上衣裳湿透了贴在身上。
他梦见他的女人,委身他人之下,床上爬满了小小婴孩,每一个都不一样。
女人像无骨的蛇,盘在面目模糊的男人身上,越过宽阔的肩头,笑着朝他看来。
在嘲笑他,在讥讽他,在羞辱他。
木奕珩下床,把自己浸到冷掉的浴桶中。
这样他才能清醒。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阵阵闪电,照得屋中亮如白昼。
木奕珩抹脸的手猛地顿住。
他脑海中涌起一个极突兀又合情理的想法。
她是靠着卫臻才能逃出京城,躲在这偏僻之处,逃开他的搜索和掌控。
卫臻是谁?
是钰哥儿的祖父!
她凭什么得到卫臻庇佑?凭她的孩子是卫臻的亲孙!
他对血脉一事如此在意,怎可能容那妇人身侧有外人对钰哥儿不利?
木奕珩腾地从水中直起身来。
他随意扯块布巾抹了两下,披衣持刀就冒雨朝外冲去。
身后,屋檐被雷击中,瓦片横梁灰渣般掉落下来,发出山塌一般的巨响。
俱被他抛在脑后。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紧紧揪成一团,每走一步都觉舌根发涩,胸腔生疼。
他挥手遣退了要跟上来的亲兵。
独自一个,穿街过巷,走到他适才来过的地方。
大门被毁坏,门前守着他的人。
木奕珩抬了抬手,禁住了他们问候出声。
林云暖一直没有睡。
悦欢在里间伴着两个孩子。
她躺在炕上,目光清明。
劈下来的闪电照亮她的面容。
没有流泪,没有表情。
嘴唇上破的伤口,血已凝固,翻肿着,有点滑稽可笑。
窗格轻响。
木奕珩不知在门口徘徊了多久,近乡情怯般,不敢靠近。
原想从侧旁窗进入,待坐一会儿才决定该如何。
怎料她就在窗下炕上。
林云暖骤然坐起身来。
雷电划过,四目相对。
林云暖来不及说什么。
被木奕珩扑过来,抱个满怀。
她伸手推他,木奕珩的双臂像铁钳般,箍住她不放。
让她紧贴在他胸前,嘴唇含住她耳垂。
林云暖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他清楚知道她每一寸的弱点。
沿着她耳后,一点点地舔舐。
酥麻又极痒。眼睛一下子水汽朦朦。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林云暖咬住舌根,狠心使劲一推。
木奕珩竟被她推开了。
他不急着重新将她抱住。目光定定的望住她,伸手解开自己淋湿的衣裳。
狰狞的一道道新伤旧痕,在偶然划过的闪电下跃入她眼底。
林云暖怔住,骇然盯住他的身子。
腰侧长约两寸宽若指粗的新伤,深深刻在他腹肌之侧。
心脏位置一个骇人的洞,也是刚愈合不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