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裕笑了一下,眉梢微扬,“三纲五常,不过是束缚人枷锁。姓白又如何?我偏要娶,世人如何看,与我何干?”
他竟然慢慢站起来,漆黑的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果真如此笃信伦理?那又如何看待君臣?父亲难道忘了,陈姓皇族,就是父亲和李家一同推翻的。”
镇国公手中的鞭子蓦地掉到地上。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儿子如此陌生,这样的话,竟然也敢说出口?
若是传出去,白家将万劫不复。
白裕扶着镇国公坐下,道:“明日就是册封典礼了,父亲若是不解气,等典礼结束再责罚孩儿,现在还是早些歇息吧。”
闺房内,嬷嬷帮夭夭解开头上繁复的发饰,担忧问:“国公爷会不会打死世子?”
夭夭照着镜子,拆垂下来的辫子,摇头,“不会的,镇国公压不住白裕。”
那天在缥色坊,连她都被吓到了。
她的对面,坐着的可是皇帝,是封建社会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是天子,是神的代言人。
她默默的笑,谁都不知道,白裕一本正经的外表下,隐藏着一身反骨。
他,是个蔑视规则的人啊。
第48章 哥哥,陛下欺负我
镇国公走后, 白裕没叫人, 自己去沐浴。
布料残片粘在伤口上, 一扯就撕下一片皮肉, 他像没感觉一样,咬牙脱下衣裳。
天气热,也没用浴桶,直接用的凉水,身上带着伤口, 不能长时间沾水, 冲掉身上的血腥和汗气就够了。
他刚冲完澡, 正准备穿衣裳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接着有人轻轻的敲窗户。
笑了一下,他披上外衣,起身推开窗子, 看到夭夭担忧的脸。
他眸光微沉,女孩应该已洗漱完毕,黑亮的长发披散, 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手抓着窗棂, 袖子滑到手肘处, 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
他问:“怎么又跑来了?”
夭夭伸手, “哥哥,扶我进去。”
身子腾空,被白裕像上次一样, 半抱着带进浴室。
夭夭看着他脸上的掌印,伸出手轻轻抚摸,都快哭了,活似被打的人是她一样。
白裕握住她手,“不疼。”
“爹爹打你别的地方了吗?”小时候,哥哥犯错就会动家法,鞭子先抽一顿,再在祠堂跪一夜。
现在白裕大了,跪祠堂动静太大,打一顿还是可能的。
白裕看了她一会儿,转身,把外衣脱到腰迹,听到背后传来抽气声。
夭夭心疼得看着他后背,新伤摞旧伤,和背上的伤痕比,他胸前那一道简直不值一提。
手轻轻抚这伤痕的边缘,她哽咽道:“这都是爹爹打的吗?”
白裕“嗯”了一声。
镇国公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当然是疼爱白裕的,但打儿子时下手却极重,活似两人不是父子,而是仇人。
白裕以为夭夭会安慰他,没想到她只说要帮他上药。
他笑了一下,觉得夭夭真合他胃口,如果她用那些苍白无用的话来安慰他,那就太让人乏味了。
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伤药,还是之前她夹到手的时候用过的,他递给她,坐到软榻一头,夭夭跪在他身后,拿浴巾轻轻吸干伤口上的水分,用手挖了一点药膏轻轻摸到上面。
白裕闭着眼,黑暗让其他的感官无限放大,她的手又轻又柔,到了哪里,就驱逐了那里的灼痛,带来一阵清亮。
她怕他疼,冲着伤口一直在呼呼吹气,吹得他忍不住微微战栗。
夭夭越涂,发现他身上的水越多,本以为是没擦干,慢慢发现那并不是沐浴留下的水分,而是汗水。
她问:“哥哥,你很热吗?”
白裕顿了一下,哑声回答:“嗯。”
夭夭看着敞开的窗户,蹙眉,“那怎么办?我去叫人在屋里多放点冰,放了冰就凉快了……”
白裕按住她,回身,道:“没用。”
夭夭不解。
白裕抬起她下巴,漆黑的眼紧紧盯着她唇,道:“热是因为你,加冰也没用。”
她更不解了。
白裕笑了一下,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道:“等成亲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另一只手摸上她裸露在外的锁骨,他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做了你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