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扬这时插话道:“天那么黑,他看不清自己拿了什么,也不奇怪。杀完人,他紧张又害怕,连凶器丢在哪儿他自己都不记得,你还指望他记的凶器是什么吗?”
“他说自己忘了凶器丢在哪儿,就已经够可疑了。案发现场找不到凶器,说明凶器被凶手带走,这已经是一个有意识的行为了。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没错,他情急之下杀人,会有记不清某些细节的可能。可是,凶器由石头变成斧头,钝器变为了利器,斧头变成锄头,短柄变成了长柄,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就好像,一个人他可以不记得自己早餐吃的包子是什么馅儿的。但是,是包子、还是油条,他总该会有印象。更奇怪的是,他第二次的更改,刚好符合验尸报告的描述。”
周启扬苦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的话那么别扭,张永业是杀人凶手,他自己也承认了,难道不应该是验尸报告符合张永业的口供吗?”
“那第三次呢,他又说是锄头,而至今,凶器依然没有找到,这也是我们不能顺利起诉他的原因。他一次次的口供,都是在凶器上变来变去,很明显,是有人为了结案而给他提示和引导,”周柳道。
马卫东无奈道:“张永业在看守所关押,能和他接触到的人有限,又如此了解案件进展,只有审问他的人,会给他这样的提示和引导。”他轻叹一声,继续道,“唉!你是想说,张永顺可能不是凶手,却被屈打成招了。”
周柳抿嘴不语,轻点了下头。
马卫东神色凝重,又是一声叹息:“我出去抽根烟,你先去忙别的。”说完,他站起了身,径自出了门,关门之声后,周柳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你还真会给马卫东找麻烦啊!”周启扬的声音响起。
周柳默不作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启扬见她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撇了撇嘴,继续道:“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你这不是让马卫东得罪人吗?”
周柳仍不做声。周启扬思索片刻,又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逼供呢?如果张永顺不是凶手,那他撒谎顶罪一定就是为了包庇什么人?我猜啊,是个女人,说不定,就是死者的妻子。死者发现自己老婆给自己带了顶大绿帽,当然生气喽,他就左一巴掌,右一拳头,在上一记飞脚,打的他老婆哭爹喊娘的仍不罢休,于是,他老婆也发起了狠,提起菜刀就砍,像切西瓜似的,一刀,就让他脑袋开了瓢。虽然是偷情,可张永业却是真心喜欢李桂顺的老婆,所以呢,他……”
周柳不胜其扰,开口道:“你说书呐!”
“你终于肯说话啦。”周启扬笑道:“你说出了办公室的门,咱俩不说话,可现在还在办公室里,讨论工作,总可以吧,你别拿我当空气呀。”
“如果张永业是替人顶罪,那真正的杀人凶手早就会把凶器告诉他了。而且,李桂顺没有老婆,请你尊重一下死者。”周柳面无表情道。
这时,马卫东回来了,“周柳!”
“在!”周柳连忙应声。
“跑趟局子,把负责调查张永业案子的警员名单调出来,然后送到李检那儿。张永业案子疑点重重,咱们安心查好这个案子,不能发生冤假错案,至于是否有警员在调查过程中违规违法,就由李检那边另案处理。明白了吗?”马卫东道。
周柳点了点头。
“还有。”马卫东低头看了眼手腕处的表,低喃一声:“今天是来不及了。”他沉吟片刻,抬起头,道:“明天不用来院里了。咱们三个分头行动,我去亲自提审张永业。你们俩个,一起去趟元福村。李桂顺和张永业的家你们都要去一趟,仔细询问所有跟他们有关系的人,街坊邻里,亲戚朋友。哦,还有和他俩一起打过牌的。张永业和李桂顺是因为打牌积怨,所以这个一定要重点调查。对了,还有案发地点,村口的那条路,你们不要忘了去看一看。”
“马检,我一个人去就可以,总要有人留在办公室的。”周柳道。
“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出事。而且,这项工作可不容易,你一个人忙不完。”马卫东厉声道。
马卫东都这样说了,周柳虽不情愿与周启扬同行,却也只能勉强答应。
“小周啊!你没问题吧?”马卫东交代的任务让周启扬心起一丝喜悦,他连忙应承:“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儿,我一定竭尽全力,找出真相。”他语气诚恳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