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风雪故人归_作者:北途川(83)

2019-01-19 北途川 甜宠文

  她就像冬日里的一小团火,藏在木屋里,外面风雪漫天,他就站在门口痴痴望着,但他满身的雪,不抖落干净,他不敢去见她。

  怕辜负,怕惊扰。

  傅良芸抿了抿唇,“那就不至于到了分手的地步。结局已经这样,多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抿直了唇,“既然孩子是我的,我没办法不管,林姨。”

  “好了,别说了,收收你的愧疚吧!愧疚只能维系一时,支撑不了一辈子。就像你父亲和你母亲一样,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就算有孩子牵绊,顶多是让悲剧更加深一点罢了。我倒希望你对她果断一点,这样对谁都好。孩子是你的又怎样?”傅良芸的情绪已重回冷静,“要么就抓住不放,要么就松开彻底不管。这样活着会轻松很多。”

  “不,不是愧疚。”

  “那就证明给我看。不,给你自己看。在那之前我不希望你再招惹她,否则别怪我插手。”

  “我会尽快处理好我这边的。”

  ……

  他去了一趟伊斯坦布尔,刚入境就接到林家大太太的电话,“阿姨不多说什么了,我劝你你好自为之。”

  “我明白。”

  她进产房的时候,他在医院外,一墙之隔的地方。那天林景臣在,塞卡陪着,两个月嫂已经在候着了。

  顺产,男婴,七斤六两。 他远远看了一眼,皱巴巴的一小团,他那时想,不知道会像她,还是像他。

  这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他们紧紧相连的东西。

  他想过去抱一抱,林景臣瞧见了他,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了一眼,然后说:“你走吧!别让小景看见你,她刚生产完,情绪还不好,别刺激她。”

  他点了点头,亲了亲林御凡的额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西城的时候,在候机室里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她母亲又犯病,已经连夜送去了医院。

  他掐着眉心,冷着声音说:“让她死了算了。”

  对方被他语气吓到,甚至不敢讲话。

  下了飞机他却径直往医院赶。

  她被打了镇定剂,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后来醒过来,瞧见他,那眼神里终于焕发出一点光亮来,嘴唇蠕动着叫了他一声,“衍修。”

  他“嗯”了声。

  她便笑了。然后又哭了,偏过头,小声问:“你去找小景了是不是?她没有跟你回来吗?是我害了你吧!”

  那时候她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没有否认,只说:“不全是因为你。”

  这世界有很多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着的鸡零狗碎的生活日常就像□□一点点吞噬着人疲乏的灵魂。他恰恰是那万千悲剧的灵魂中微渺的一个,他母亲也是一个。或许他们都有错,又或许他们都没错。他大可以撒手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又如何。但如果他变得越发冷漠和自私,他就越没有办法去爱。

  他希望他能解决好一切,至少有一天,他可以问心无愧地拥抱他的太阳。

  他记得,很久之前,他母亲也曾是个貌美的女人,意气风发,明媚而温暖。二十岁那年她家里商业危机,被父母安排着嫁到了林家。起初父母还算是相敬如宾,后来她母家彻底破产清算,负债累累,江家拿了不少钱,但因为种种原因,江衍修的外公顶不住巨大的压力自杀了,他外婆生了一场大病,缠绵病榻两年,最终死于并发症。他母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变得敏感而暴躁,她经常和江斌越吵架,有一次甚至打了起来,江斌越扇了她一巴掌,她拿水果刀捅了他一刀,戳在肩膀上,入了骨,江斌越的左臂至今每到下雨的时候都会痛得抬不起来。

  那天江衍修放学回来两个人已经打完了架,父亲在客厅抽烟,左臂的伤口还没处理,血已经不流了,干涸的血迹洇的整个胳膊都是,他穿着白色衬衣,触目惊心的红。

  母亲在卧室撕心裂肺地哭。

  他冷漠地看着,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似的。

  他小心翼翼避开客厅里被摔得满地都是碎玻璃片,打了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他没有去问父亲一句,也没有去安慰母亲,对于他来说,他早就厌倦了父母的不合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争吵。很多时候他甚至希望,两个人能早点儿离婚。

  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厨房备了饭,司机等他吃完早餐送他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