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高僧当夫君_作者:恪非(12)

2019-01-17 恪非

  可他不甘心,这人连死的时候都记着唐三藏,心里哪里有他一丝半毫的位置?

  那人的心有多温暖,他也知道这人的心又有多固执。

  可此僵局,不破是死局,破了又是死局。

  除了破而后立,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当他的手探入我的心脏时,我忽然觉得天地见骤然安静了,我又想起第一次遇见唐三藏。

  那年初冬大雪,天地一白,彼时我还是垂髫小儿,与小妖们迷失在西湖湖畔。只见一贵公子锦帽貂裘,拥毳衣炉火,见我独然一身,领我温火饮茶。

  那日的白茶青梅格外清爽甘甜,我扯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走,他摸摸我的脑袋,我忽然听见有人唤他:“陈祎。”

  唐三藏,从一开始并不叫唐三藏。

  可这么多年,只有我还记得他原本是叫陈祎的。

  以后,再也没有人了。

  三藏入魔

  我以为我死了,便化成一阵清风,随着洋流见过三藏后,又飘散在世间的各个角落。

  可满鼻腔子的梵香和温暖的怀抱让我不得怀疑,甚至脸上如羽毛般轻柔的触碰也让我恍如梦中。

  我听见有人在小声的抽泣,小小的,只是轻微加快了空气的流动。

  有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我的脸颊,顺势而下,流入嘴间,苦涩的快要哭泣。

  我轻咳,吐出一滩血水,那人轻轻地为我拍动背脊,我眯着眼,只见那绛红的□□格外的刺眼。

  “你来了?”我的心原本就被赵清舟撕开了一道口子,话只说得了一句,便又想咳又要喘。

  唐三藏拥着我,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我来晚了。”

  我的手冰凉,他原是想用他的手替我温温,片刻之后才发现他的手比我更凉。

  他将手在嘴间哈了口气又来温我,我索性将他一根指头握着,“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二十多年前我将你绑了来成亲你都不应,如今你怎么会这么容易便找了我来。”

  他摇头,闭着眼睛,一颗清泪又落了下来。

  孙猴子拿着金箍棒和那赵清舟一边斗,一边骂道:“我说,姬蔻,俺老孙才不见你多少时日,你便把自己整进了黄土?”

  我转过头,向他道歉:“对不起。”

  孙猴子听后怒意更甚:“你说了,等俺老孙西天取经之后教俺老孙造个大宅子,如今话还没应,就要毁约不成?我看你敢死,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从俺老孙这勾了命去!”

  我轻笑,刚应了个好,心口猛然一凸,吐了一口血在三藏的□□上,绛红的□□湿润了一片,我勉力撑起身子用袖子给他擦干净,不想越擦越脏。

  唐三藏紧紧地抱着我,十指紧扣着我的手:“姬蔻,你别动,以前我和悟空将你救回来了,这次也会。”

  “然后你再让我孤零零的活着?”我拼力的抬起手,还没替他擦泪,便又垂了下去:“三藏,如此活着真的很累,我不知我有什么盼头。你不如放我去了,如此你成你的佛,我过我的奈何桥?”

  “没了你,成佛又何如?”

  “三藏。”

  “生你百般为虚妄,我唐三藏错了一世,负了你一世,若成佛必要诛心催肠,我这佛成的有何意义?”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呼吸,能听见他说这一句话,便觉得值了。

  看话本子里老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本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可在这弥留之际,我忽然醍醐灌顶,我爱他,可爱的局限,爱的私利,他有天命,而我只是茫茫红尘一个过客,就因为我的死,让他伤心,让他痛苦,实属不是我的本意。

  我终于做了这么多年胆子最大的事儿,我揽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贴着他的薄唇,用了我此生最大的力气说道:“三藏,忘了我。”

  我不知道我的这句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中来回割补,我只想着,要是我从未来过,要是我从未遇见过他,那么他,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伤心。

  我本是风,生于风,逝于风,从此以后,只要三藏不管行在哪里,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为色。

  而我,会永远的陪着他。

  孙悟空正要伏住赵清舟,忽的听闻一阵悲怆的哭声,回头一看,师傅怀里的姬蔻已慢慢消散成溶溶荧光,散于夜空。

  他从未看过如此失态的师傅,跪在地上,拼了全力想要抓住那丝丝的光亮,却留不下一丝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