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崔贵妃不合,贵妃用的东西,皇后不用,也不让女儿去用。穆云青了然,故作惊疑道:“嬷嬷说什么?要二三十金一块?怪不得母亲不用。听阿斐说,民间的人一年生活花费一金都不到呢。这一块香皂岂不能让过二三十年?”
“公主金枝玉叶,哪晓得民间人生活得艰难?”吴嬷嬷想起往事道,“别说一金,要是自家有米有粮,恨不得一钱不花呢。”
“那他们穿什么用什么?”穆云青完全是一副“何不食肉糜”的娇公主傻样。
“这说来可就长了。几年扯上几尺布,做身衣服,穿烂了再缝缝补补,转眼又是三年。”
“那我对阿斐说,不让他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既然母亲都不用,我也不用。”
吴嬷嬷笑笑:“公主,这既然是驸马的心意,公主就不要多说。”
穆云青沐浴完,穿好衣服出来,见外面的案几上摆满了一桌吃食,上官斐坐在一边,正焦急地等着自己。
见穆云青出来,上官斐挥退要服侍的宫女,把吴嬷嬷也赶走了,扶穆云青坐好,轻声道:“你刚和那老虔婆都说了什么?说了那么久。那老东西在宫里呆的久,眼毒得很,可别让她看出了什么。”
穆云青感激地一笑,给上官斐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豆腐,道:“我自有分寸。别老虔婆、老东西的叫,别人听着了,不会说什么,只会说你没有一点儿礼节。看在她对公主一片忠心的份儿上,你也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尊重?在这阶级森严的社会,上官斐还没听说过要尊重下人,但他不愿惹穆云青不高兴,便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穆云青凑过去,轻道:“我找到让崔芙蓉欲哭无泪、生不如死的法子了。只是这个要用到皇后,还会波及到贵妃娘娘。”
“你现在是皇后的女儿,管它什么贵妃不贵妃的。快给我说说,你想怎么对崔芙蓉?”上官斐本想说,要是男人,他早就把崔芙蓉收拾了,可崔芙蓉是女人,又姓崔,要想替穆云青报仇,最好让她嫁给一个无赖。这几天他正忙着自己的婚事,还没顾得上瞅瞅京城有哪家高门的无赖不肖子弟最合适。穆云青会想出什么法子?
穆云青悄声说了一遍,最后道:“这还得让阿斐陪我演戏。”
阿斐?上官斐眼一眯,无赖道:“昨晚你叫我斐郎,怎么一起来就改成阿斐了?”
“你!”穆云青一滞,“爱听不听。”
“爱听,爱听。”上官斐满脸是笑,挪到穆云青身边,“那你白天叫我阿斐,晚上叫斐郎吧。”
穆云青夹了一筷子菜塞到上官斐嘴里,上官斐哈哈一笑咽了下去。
二人柔情蜜意地终于吃完了一顿饭,吴嬷嬷着侍女们进来收拾时,见穆云青梳好未干透的长发乱了些,脸颊上沾染了几颗饭粒,正拿着巾帕使劲儿擦,一边的驸马像块牛皮糖似的左右黏着转。有心上去说两句,可又怕上官斐那瘟神,只好向穆云青使眼色。
穆云青只当不知,低头装羞涩。
“想去哪儿?”上官斐摸着穆云青的一头青丝,缠在手指头上打圈,“现在天有些晚了,出城只怕回不来。要不,咱们去东市转转?你不是要看看那两间铺面吗?”
穆云青知道上官斐的意思,感念他的体贴,便点了点头。
穆云青换上一身胡服,未施脂粉,只涂了口脂,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清清爽爽地出门时,吴嬷嬷想上车跟着。上官斐横了她一眼。
穆云青只当不知,拉着吴嬷嬷道:“嬷嬷,这两日你也闷坏了,刚好随我出去转转。快上来。”
吴嬷嬷感激涕零地爬上了车。
到了东市,穆云青来到云阳的铺子前,说是两间,其实那一溜都属于云阳的。卖的是布匹成衣。
大概这铺子的管事也知道公主不用这铺子生活,所以并未用心经营,门可罗雀。与此相对比的,却是对面的店铺人声鼎沸,一众丫鬟侍从替自家主子排着长队,不知在争抢什么。
穆云青一看,好巧不巧,正对着的一间正是崔芙蓉的店铺。
自从穆云青把香皂的制法教给崔芙蓉后,崔芙蓉让人连夜制作,又让别的丫鬟也跟着学,可那两个跟从穆云青制香皂的人只学了个皮毛,虽有配方,制皂的速度却太过低下,制出来的透明香皂,里面的花瓣总像是死物,没有穆云青制得栩栩如生。可饶是如此,知晓东市只有这一家店铺卖这奢侈物,长安城的贵人们趋之若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