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至君一怔,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又为自己的想法惭愧,口里吐出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不是都督,那是谁?李将军和都督身边的近侍都确认过了。”
“体形相似,皮肤也几乎一样,但阿斐大腿根内侧有块黑记,他自己平时也不知道,还是我们……”穆云青忽然脸一红,以前觉得穆至君是大哥,无所不言,可这闺中之事怎么当着穆至君的面说?她忙咳了一下作掩饰。
穆至君听到此,心中黯然,尽管知道二人成婚,但从不愿深想。如今从穆云青口中亲自道出夫妻间相处的情形,又是如此隐秘,听罢心中如乱蚁噬咬。
“大哥,我想,阿斐即使身死,吐蕃兵怎会把他的脸打烂?他们不怕我们不相认?还有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处不完整。他们会不会为了赞普,才送来这么一个假的尸体?可虽然这样想,如果阿斐活着,吐蕃兵岂敢如此胆大妄为。还有,事情已过了半个月,阿斐却丝毫消息也无……”说着说着,穆云青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妹妹。那日的情形大哥也听回来的人叙说多遍。本来已打了胜仗,但吐蕃人想夺回赞普,才在半路拦截。刘将军的大兵赶到,本来胜利在望,可忽然刮起了旋风,风沙漫天,等风停了,吐蕃兵退去,才发现都督不见了。
“众人到处找寻也没有踪蛸,最后没法大军只好先回转,留下三千铁骑四散搜寻,可搜寻数天还是一无所获。等吐蕃兵说杀了都督的消息传来,都督身边的侍卫又找寻了数日,找到都督骑的马,已冻死在一个峡谷边,才死了心。
“都督骁勇非常,这次又出奇不意,远兵出征玉川,不仅捉拿了赞普,且大败吐蕃兵,解了安西之危,又为陇西、朔方拓远边境数百里,使吐谷浑臣服大芮,大食兵退,以都督不及弱冠之龄,能有此不世之功,天纵奇才,不过如此。
“可天纵奇才,天也会妒英才。妹妹,如果真如你所说,吐蕃兵以假乱真,等天气转好些,大哥陪你,再去都督座骑死处搜寻,你看可好?”
穆云青呆愣片刻,意识到穆至君虽不太相信上官斐没死,但却还是愿意像以前那样照顾她,心中感动:“大哥,幸亏有你!这事我先告诉你。只是后面,没有确实证据说阿斐还活着,妹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妹妹,”穆至君看穆云青一改往日的性子,娇弱不堪,心下怅然,扶住她的肩,“别怕,一切有大哥,大哥会永远护着你。”
“大哥。”穆云青擦擦泪,“你也知道现在妹妹的身份,在宫里如履薄兵。阿斐现在这样,长安如何是不能回去了。过些日子太子殿下来此交还赞普,王皇后让他带妹妹回去。妹妹想在这之前,离开凉州,一来去找寻阿斐的下落,二来也刚好舍却这子虚乌有加在身上的身份。大哥觉得如何?”
穆至君沉吟,过了许久道:“这样也好。如果现在你贸然说出都督未死,信的人只怕不多。长安那边已作好应对,只怕与吐蕃因此再起冲突。就依妹妹所言。”
穆至君走后,穆云青对上官延年、上官延寿和夏荷说了心中所想。二人皆是上官斐的心腹,又知晓穆云青的身份,听说穆云青要去找寻上官斐,当下便要一起跟随。
四人商量已毕。
上官延寿忽道:“公主,小的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时候了,还当讲不当讲。快说。”上官延年愣他一眼。
上官延寿木木道:“公子去征玉川,是因为收到了雪姬的讯息。当时都督府众人愿坚守城池,不愿意贸然出击。公子力排众议,坚持雪姬所言是真。只是公子出事后,雪姬离开凉州,不知所踪。”
“雪姬?”穆云青疑惑道,“是何样的人?”
上官延寿正要说,收到夏荷的眼神,他向来诚实,不如上官延年灵活,刚张开的嘴就那样杵在了那儿。
“傻子,公主在前,有什么快说。最好把公子和什么雪姬怎么见面,怎么说话细细道来。”上官延年摇摇头。
“是,”上官延寿道,“那天,小的随公子去互市……只是,到了雪姬门口,公子进去,小的被拦在了门外。小的没见到雪姬,听说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不臣服的。”
上官延年听他说的不像样,道:“公主,小的以前也听说过什么雪夫人,说是西域商道上的女魔鬼。公子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的女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