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霖只出了一会儿神,面上的表情霎时化作了狠色:“去给我查,底下最近有谁不太对劲?行踪成谜,或是突然有钱的。”
许副官奉令彻查四团十八连。
杜聿霖辖区,治军也极有他的风格,手腕铁血,军纪严明。
敢向此发起挑战的,都早没了气儿。
是以,就连许副官本人也诧异,这是消停得久了,又有人出来给大家伙涨涨记性!
杜聿霖这个人本来就多疑,沈南瑗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甚至比她想的还要深远。
譬如,剿匪时那伙人对山城布防的了解,剿灭之前遇到的层层险阻,是以,他当时才放过了刀疤脸。
等的也是钓他背后的大鱼。
如今看来,除了刀疤脸,似乎还有漏网之鱼。
如果这次不是小猫儿‘巧合’碰到——
杜聿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一整宿没睡,就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营房里,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仿佛耐心等待一场狩猎。
许副官回来报告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幅景。
心底咯噔了一下,他跟杜聿霖的年头不少。是亲眼看着一头幼狮觉醒,渐渐成长为实力可畏的雄狮。
年纪轻,城府深。
脑海里只浮现‘指日可待’这四个字。
他在杜聿霖的气势压迫下,收了收心神,照本禀报道:
“一连的副连长,近来有一段时间神出鬼没,他老婆怀疑她在外面藏人,但一直没抓到把柄。
二连的连长,好赌,赌牌九手气贼臭,外头欠的债也不少。但就在几天前把债都还清了,说是有人旺他开始翻盘了。
四连有个赵天佑,最近娶了三房姨太太。
还有……”
“停。”杜聿霖打断了这事无巨细的汇报。
他抬手揉了一下酸痛的额角,心里有说不出的荒唐,他对属下的私生活一点探究欲望都没有。
“把那些人都带过来,挨个问。”
“是!”
杜聿霖年少一战成名,就被杜督军下放到军营里。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以说,没有他打不赢的仗,也没有他收拾不了的人。
论起来狠,一点都不比老子差,甚至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势。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邪狞手段。、
一个军令下,这些人甭管在干啥,都屁滚尿流地滚进了营房里。
杜聿霖一看哥几个明显是从灯红酒绿美人软香里才出来的造型,眉眼更沉了。
挑眉邪气:“这就是我杜家的兵!”
几位连长闻声顿时战战兢兢,许副官一查数,还少了一位。
“报告少帅,一连副连长唐志喜没来。”
外头的勤务兵耳朵长,就等着里头问呢。
勤务兵隔着门大声汇报:“报告少帅,找不到唐副连长的人在哪里!”
杜聿霖冷笑了一声,转头就把炮火对准了一连的连长林建成:“那唐志喜是你手底下的人。”
林建成的衬衣都汗湿了,他唯唯诺诺地说:“报,报告少帅,属下,这就派人去,去找!”
杜聿霖一掌拍烂了桌角,大吼:“找,老子亲自去找。”
杜少帅想要找人,若想让他找不到,除非那人不在泷城。
唐志喜哪有那个胆子叛逃出外,他不过是躲在猫耳胡同的暗巷里,吞云吐雾,外加和妓|女鬼混。
杜督军治军严格,是不许手下碰大|烟的。
是以,唐志喜被人从烟雾缭绕的暗馆里揪出来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
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就连那暗馆的老板也跪在了那里,瑟瑟发抖地求饶。
私卖大|烟,那可是要木仓毙的。
杜聿霖看着被提溜到堂外的唐志喜,衣衫不整外,还到处印着女人的唇印,顿时彻底黑了一张脸。
老板是个人精,紧要关头只会自己保命。
他扑到了杜聿霖的脚下,正想要说点什么,猛地恢复过清醒的唐志喜一脚踹了上去,老板当场昏死过去。
唐志喜心里头那叫一个紧张,迎上杜聿霖那冰冷眼神,“那贱东西哪能污了二少您呢。”说话间却透了心虚底气。
杜聿霖且冷冷瞥着他,边上的许副官只一瞧,再一扫庭院里这乌烟瘴气的,同样皱眉厉声喝道,“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