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前独居在昆闲宫的柏子车,也早就搬进了华贵夫人的安慈宫。
现在的局面很是混乱,赫连喜想要的不想要的,全都避她三尺以外。
还有容缃喻,赫连喜原本是想让他与自己住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将将才相依为命了一夜,朝堂之上便又炸开了窝,什么不合礼数,什么不和祖训,总之,是将容天雪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变相的把赫连喜教训了一个狗血喷头。
她这皇帝当的又窝囊了,最后还是刑公公提议,将东宫暂设在昆闲宫旁边的昆明宫。虽说这昆明宫与昆闲宫只有一墙之隔,可赫连喜还是不放心,只得遣了刑公公过去照料。
“皇上,喻儿的师傅选定了没?皇上觉得吏部尚书柳城风柳大人如何?”
赫连喜深知颜玦的用意,为喻儿选师,实际上也是在为他培植势力。她初登帝位,喻儿尚且年幼,均没有外戚的支援,便也只能培植其他势力。礼部尚书柳大人由柏子车一手栽培,除了颜玦以外,他便是朝中官职最高的男官,为人刚正,行事果断,师出名家,最重要的是现任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城风的娘乃是告老在家的三朝元老安国大将军,他的家世足够封住满朝文武的嘴,实乃上上之选。
只是赫连喜还是微微觑了觑眉,并未答话。
她并非不同意颜玦的意见,相反她很是赞同,她反对的只是方才颜玦的称谓。
此时的昆闲宫并无外人,他却仍然叫她皇上。这一句皇上,就像是一条宽广的大河生生地阻断了原本恩爱无比的两人。
赫连喜知道,他怨她。她也知道,柏子车也在怨她,恐怕连容缃喻也是埋怨她的。
两个男人的怨气来自于她的不明态度,而喻儿的怨气,便是因为他那个“被雷劈死”的爹。
立太子的头一晚,赫连喜很明主也很客观地解释过他的身份。
她以为她的喻儿会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问出很多个为什么,谁料,他只是坐在小凳子上很沉默地低着头,像是在认真地思考问题。这让赫连喜大吃一惊,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是在聪明,可仍旧是白纸一张,他能理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事实上,她的喻儿在沉默良久后问道:“我的爹爹是不是没有被雷劈死?”
赫连喜有些张口结舌,很是内疚地点了点头。
她以为喻儿接下来会问“那我的爹爹是谁”或者“那我的爹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喻儿再一次让她跌破了眼镜,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拱进了她的怀里,小声说道:“喻儿会做娘亲的好宝宝,也会做个好太子的。”
赫连喜闻言好一阵心酸,更加坚定了她妥善安置柏子车的念头,什么都不为,哪怕只为了她的宝贝儿子。
只是现在的容缃喻似乎仍旧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赫连喜并没有让人刻意的禁口,也没有阻止过柏子车每天来见容缃喻,甚至连华贵夫人装腔作势的虚假疼爱,赫连喜都没有代替容缃喻拒绝。
这一度引起了刑公公的不满,三番两次进言道:“蛇蝎之妇会如此讨好,定有所图!”
赫连喜想了一想,道:“那便让颜心站在远处,悄悄守着。小孩子总希望能得到很多的爱,喻儿从小就只有颜玦与我,那时我还时常疯癫,也未曾用心地关爱过他。现在他有姥姥疼,若是再能有奶奶爱,会开心更多。”
刑公公叹息了一声,终是妥协,只是从那日以后,柏子车若是来见容缃喻,凡是那华贵夫人尾随在后,她与颜心总会隐在暗处,一左一右牢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好,除了情假一些以外,并未发现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这些天,喻儿每日都要和他的“子车叔叔”戏耍上一个时辰。
赫连喜猜测,柏子车并非不想认回喻儿,只是在等她的发落。他摸不透她的想法,便不想因为他而妨碍了喻儿的太子之位。
摸不透赫连喜想法的当然还有颜玦,此时的他凝视着心神飞到天边的她,默然不语。
颜玦想要的很简单,并不是让她废除柏子车,将他赶出宫门。颜玦要的只是她的爱,可是她的摇摆不定,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
莫说是他们了,其实,连赫连喜都摸不透自己的想法。
做,是错。不做,还是错。
她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皇上,若无他事,颜玦便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