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夕阳下,他额头上的碎发尖儿上,还往下滴着汗水。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运动会散场的音乐下,朝她走来,把手上的塑料奖牌,全都给了她。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此刻,就跟那些姐姐写在纸上的话一样,心跳加速。她,心动了。这个陪伴她整个童年的男人,她喜欢上了。
接下来的两年同校生活大概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在他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城市之前。
她总是能找各种理由趁着短短的十几分钟下课时间跑到高中部去找他,总想多看他一眼。高中部跟初中部的两栋教学楼挨得很近,他们都在二楼,来回也就一两分钟,预备铃响了之后再慢慢走回去都来得及。
“我忘了带文具盒。”
“我本子写完了。”
“我肚子饿了。”
……
所以之后,他每天晚上在她写完作业之后,都会帮她把文具盒收在他的书包里,再看看她的作业本和笔记本都写了多少了,需要换的时候就带上新的本子。
第二天到学校之后,他都会先去她的教室,给她文具盒和作业本都放好,再往她抽屉里放上家里带来的零食,然后再回高中部自己教室里。
所以她的同学们都知道了她有一个帅气宠她的哥哥在高中部。
即使这样,她依然一下课就溜去他的教室外面想看他。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她每次下课在教室门口等着他过来看她,聊聊课堂上遇到的有趣的事,给她讲讲她不会的题。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去了上海。
分开后,她才知道原本的想念是多么的浓烈。
他有时候寒暑假在外边实习就不回重庆了,她跟妈妈要了买车票的钱,就坐着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高铁,得在火车上睡一夜。有时候赶上春运那段时间,买不到卧铺,她就买坐票,挤着对付一宿,坐得屁股都疼。
可第二天从火车上下来看到他在那里等她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他为了方便实习的工作,已经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小房间。
她来了之后,就让她睡床上,自己在地上打地铺。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他快毕业的那一年,她照例一放假就去了上海。
来接她的人变成了两个,他和一个女人。
“小熙,这是我女朋友,许清亦。”
她想她当时一定有一些失态,虽然她极力地表现出镇静。
还好刚过完年的季节,包裹着厚厚的冬衣,应该看不见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她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还是因为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浑身僵硬。
上海,果然比重庆还要更冷些。
袁熙从绵长的旧梦中缓缓清醒过来。
窗户没有关,这快要入秋的夏天,晚上的风已经是带着浸入心扉的凉意了。
她起身关上窗户,才觉得身体渐渐回暖,可是却又睡不着了。望着窗外的热闹街景,只觉得仿佛这个城市,从来都不属于她,就像李承成从来都不会是她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袁熙搬家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第二天周日上午就叫了曾莉莉过来帮忙。
两人现在在主卧里,帮袁熙收拾那几箱子衣服。
曾莉莉一边帮袁熙往衣柜里挂裙子,一边啧啧啧地摇头。“我说你这是怎么想不通了?以前哭着闹着想追到手的人,现在自己把人给甩了。你脑子想什么呢。你自己看看你这一堆衣服,哪件不是名牌啊,你那点小工资,工作一辈子都买不起几件。”
“你喜欢么?喜欢就拿去穿,我们身材也差不多,好些都还是新的没穿过的呢。”袁熙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叠着不能挂的衣服。对啊,买来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过一遍,就跟他分开了。他们的相爱好短暂。
“别,这可都是李承成给你买的,我才不要。回头我还不是找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买给我。”曾莉莉停下手上的动静,走到袁熙身边坐下,“不过你跟他究竟怎么回事?”
袁熙想起这件事就难受,但她也特别想找个人诉说。“是因为爸妈那一辈的恩怨。他爸爸喜欢我妈妈,杀了我爸爸,然后被判了死刑,他妈妈也因此离开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