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们去哪里?舟舟姓周,又不姓耿!”
自动门刚按开,辛懿强压怒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庄景安开门出来她都没有发现,一手撑着墙,微微弯着腰,高跟鞋踢着墙面,明显是火到了极致。
“你哪天尽过当爸爸的义务?还好意思跟我谈权力?耿重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原来是耿重年。
庄景安站在辛懿身后不远,默默地点了支烟,无声地听她争执。
大概是耿重年下午回家,发现人去楼空,打周兰电话又关机,这才一个电话追到辛懿这里兴师问罪,以为是她带着母子一块投奔情人去了。
辛懿不想再跟他纠缠,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你欠多少钱,要怎么还,跟我有毛关系?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我不会告诉你舟舟在哪。”
说完就要挂电话,那一头耿重年大约是狗急跳墙,声音明显高八度,刺耳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你他妈就不怕我让陈天宝找人上你公司讨债吗!”
辛懿刚想骂回去,手机突然被人从手里直接抽了出去,回头一看,是庄景安。
他左手夹着烟,右手握着她的手机贴在耳边。
耿重年还在里面骂骂咧咧:“……要让公司知道你家里欠着一屁股高利贷,我看你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做什么白领!”
“陈南的儿子,陈天宝是吧。”庄景安突然开了口。
耿重年愣了一下,迟疑地问:“你是谁?”
庄景安笑了一下,说:“你管我是谁?等着接电话吧。”说完直接掐断了通话,将手机拋给辛懿,又拿自己的手机翻找了一下联系人,拨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对面是个中年男声,沙哑嗓子。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叔,是我。”庄景安语气平淡,既不像故人叙旧,也不像生人拜会,“有个事,想劳您过问一下。”
对面笑了声,问:“说吧,还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你?”
“有个叫耿重年的,大概在天宝那里借了笔款子。”
“哦,你朋友?要宽限几天?你说吧。”
烟灰已经续了好长,庄景安看了辛懿一眼,她心领神会地从他手里接了过去。
“不,”庄景安说,“是想请您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整天闲得惹是生非。”
对面顿了下,大笑:“不开眼的毛东西,招惹到你头上了?好好好,我知道了,包管他半个月内没精力烦你。”
“那就谢过陈叔了。”
挂断了电话,庄景安偏头一看,穿着白衬衣黑短裙的小姑娘正一手抱腰,托着手臂接着抽他那根烟。
见他挂断,辛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耿重年借钱的那伙人,带头的叫陈天宝,是条市口一带的地头蛇,利息滚的高,手底下混混还特别横,耿重年栽他手上不是头一回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陈天宝他爸居然会买庄景安的账?
庄景安没答,面无表情地说:“和那种人,你废什么话?”
辛懿吐了口烟:“他说要把房子卖了抵债。”
“卖了就卖了,”庄景安看着青烟袅袅背后寂寥的面孔,轻声说,“你又不是没处住。”
“我妈呢?舟舟呢?”辛懿笑了下,“他们又不是真不回来了。”
涂着红唇膏的嘴,微弯的弧度,脆弱,又倔强。
庄景安几乎有冲动将她揽入怀里,不就是住所吗,她怎么想不起来还有他?
可他没有,只伸手从她指间拿过半截烟,沉声说:“以后在公司不许抽烟。”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是,”庄景安绅士地替她挡着自动门,让她进去,声音极低,“谁让你是我女朋友。”
经理们鱼贯而出,刚好看见温文尔雅的庄总监正替自己的助理留门,窃窃私语:“庄总应该从来不会发火吧。”
话隐约落尽辛懿耳中,偷瞄了眼前面挺拔的背影。
不会发火?如果他们见识了这男人的另一面,不知道会不会吓掉下巴?
*
天黑之后,楼层里渐渐安静下来。
辛懿还在整理文案,只听里间办公室传来关灯的声响,一抬头,庄景安胳膊上搭着西装已经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