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静仪说的也是实话,文帝在她小时候,有意无意的跟她说过傅将军的诸多事迹,她也很是佩服,所以到后来得知身世,她只是难受,却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就算没有骆廷的事,只要文帝透露一丝,她也会想要认祖归宗。
“你并没有愧对朕,”文帝听着却是笑了,摇头道:“朕养你这么多年,也是在报你先父的救命之恩,是朕欠了傅家,倒不是傅家欠朕。原本朕还苦恼该怎么跟你说,没想到你早有这份心,朕很欣慰。静仪,这不是对朕和太后不孝,而是你为人女的本分,只要你有心,就算认祖归宗,也一样能孝顺朕和太后。”
“父皇……”骆静仪捂着唇,泪如雨下,郑重地俯身拜下,道:“为君尽忠,是先父为人臣子的本分,父皇养育保护静仪二十多年,是父皇于静仪有恩……静仪永不敢忘。”
说罢,认认真真给文帝磕了三个响头,文帝点头受了,而后扶起她,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傻孩子……”
其实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哪里分的清楚,不过是看各人心里怎么想了。
若文帝觉得傅尧为救他而死理所当然,若骆静仪仗着先父功劳挟恩以报……那便又是命运的另一个轨迹了。
日头渐升,正是夏秋之际,蝉鸣蛙叫不断,沿途中流水不断,碧绿的荷叶铺开,衬托着朵朵莲花,风吹过,便是幽香弥漫。
两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一人浅蓝服饰,俊秀温润,沉静内敛,正是骆廷,另一人紫衣翩然,容颜如画,昳丽逼人,却是骆昭翊。
“小七,是你教了静仪怎么做吧,”骆廷说道:“父皇虽有意让静仪认回傅将军,可若知道静仪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必不会同意的。”
就算骆静仪变成傅静仪,可二十年的公主不是白当的,外人眼里,骆静仪跟骆廷还是兄妹。
“孤可没教她,”骆昭翊正色道,随即漫不经心的又加了句,“不过太子妃有没有跟她说……孤就不知道了。”
骆廷嘴角一抽,停下脚步,很是无奈的偏头看他,没好气的说:“为了太子妃连二哥都坑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骆昭翊也停了下来,半倚在树上,仰脸朝着阳光,懒洋洋的弯起眼眸,似笑非笑,“二哥,我有一回去你府上,无意间看到你房里摆着一个木头小人,后来再去就没看见了……”
骆廷一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静仪十五岁那年及笄,偷偷跟着御匠学着雕了两个木头人,为此还伤了手,祖母心疼她,就不准她再弄这些东西,可那两个木头人……其中一个,她送给了你是不是,而你至今还留着,只是藏起来了。”骆昭翊淡淡道。
骆廷沉默片刻,没解释,只道:“你记性也真是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都二十五六了,至今未成亲,为何?”
骆廷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七,你想多了。”
“你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不想知道,”骆昭翊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只别伤害了不想伤害的人,到时候你追悔莫及,我可不会同情你!”
“不会,”骆廷说:“不会的。”
记忆里,黄衫少女笑着奔跑过来,手里握着一个木头小人,雕刻的并不好,只是跟她也有几分神似,她眼睛亮晶晶的,深藏着期待,宽大的衣袖掩盖了手上的几道伤疤……
——二哥送了静仪及笄礼,这是回礼,嗯……虽然难看了些,但是不准丢掉,好不好?
柳丹雁,陶韵……他见过许多形形□□的姑娘,唯有这一个捧着真心追逐着他,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伤害她。
“二哥,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是骆廷跟骆静仪的事,骆昭翊只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而是说起另一个人,“咱们那位姑姑消停许久了。”
骆廷脸色正常了许多,按下诸多思绪,笑道:“她不消停不行了,林驸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若非没有证据,就不是只消停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骆昭翊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前几天,淑妃去看了骆苍,之后,长公主府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