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焕昶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瑶姒妮的面前,他蹲下来,仰起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有泪光。伍焕昶眼里有期盼,他说,“姒妮,放下纪朝酩吧,我不说这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只要你下决心,我和薛洛睚会全力帮你,即便你不愿意今日就做决定,起码回去想一想,即便你不愿意选洛睚,我们还是会支持你。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还可以叫回傅清啸,我们四个人,就像以前一样。你还可以参加竞选,坐你想做的事情,一切都会一样,就是不要再想纪朝酩,就是不要为了他才活着。姒妮,好不好?”
伍焕昶的心,这刻柔软如棉,如果瑶姒妮点头,他甚至愿意放弃手中的一切,去爱护她。也许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慕她,但是他还是愿意为她做一些事,帮她,正如帮助自己。
瑶姒妮看着伍焕昶,泪盈于睫。她有一种冲动,要对伍焕昶说,小伍,你要了我吧。此刻的伍焕昶,虽然仰视着她,软语恳求着她,但是他还是掌握乾坤的强者,他的眼里有柔软,但是更有坚定。或许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忘记纪朝铭。薛洛睚是做不到的,他对她太好,太依从,即便今日自己痛下决心选了他,日后她如果要后悔,要出轨,薛洛睚是拉不住她的。只有伍焕昶才可以决绝地阻止她,不让她出错,不让她做出后悔的事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的心在犹豫,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自从那次话说开后,伍焕昶疏远了她,如今他劝她选择薛洛睚,她的心能感觉到,伍焕昶现在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她总有些猜疑,那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而且失身失得如此之不光彩,伍焕昶这样一个外表但求干净优雅的人,心里介怀是情有可原的。如今此时,她已经错过了伍焕昶,今日自己开口,他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即便答应了,那也是出于怜悯,日后他会不会后悔?如果要在两个不爱自己的人里选择,她情愿选择纪朝酩,至少自己是爱他的,日后后悔,也好过两个不想爱的人在一起后悔吧?
她此刻最想借他的怀抱,大哭一场,把自己的伤心委屈都哭出来。不过她也做不到,这里明亮宽敞如旷野,要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哭,她还没有痛到这个地步。
所以她只是睁大了眼睛,让眼泪含在眼眶里,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仿佛水缸里的鱼,无法作声。
伍焕昶眼里的热,一寸一寸的冷下去。以他今日的身份和心情,低下身来恳求她,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致了。他不再看瑶姒妮,低下头,他自嘲地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的天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幻想牺牲自己来成全她,不过人家并不领情。
昨日已非,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瑶姒妮也不是他刚认识的瑶姒妮,他们已经彼此错过了,有些爱,如果不说出口,时间过了,就措失了,再也回不去了。
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来的,只有向前走了。
他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眼色,此刻清冷,琥珀,是要放在寒冰里冻过,才会这般冷的吧?他重新看着瑶姒妮,他说,“我的话,只说一遍,今日你做了选择,我不会再来劝你。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然后他恢复他平常的脸容,眼色温和,看着桌面上的屏幕,说,“我有些方案,你一起来看看。”他的脸色平静,声音波澜不兴,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瑶姒妮此刻的眼里,有一颗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人听到。她已经错过了回头的时间,此刻只能踏上不归路了。
她用手背悄悄地擦干净眼里的泪,开始静下心来,听伍焕昶说话。
瑶姒妮走的时候,没有去和薛洛睚告别。她有些愧对他。不过她踌躇满志,脸上没有一丝昔日的颓色。
薛洛睚过来问消息的时候,伍焕昶正站在蓝天里,发呆。这种特制的玻璃,阳光只能透进那么多来,不过不失,正好照亮所有的角落,又不刺眼。明净的空气中,只有他一人,如悬浮在空气里,背对着门口。他深色的背影,被光雕刻的鲜明,和四周皆为一体,又格格不入。
薛洛睚敲了敲门。门是开着的,他轻轻咳一声,只是为了提醒伍焕昶。
伍焕昶没有回他头,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他说,“洛睚,我今天做了件最可笑的事情。”
薛洛睚没有说话,他不想随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