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源想跟袁仲秋拼车,不过是习惯成自然。
他上了骡车,跟车夫报了县馆的地址,转头不放心地瞅了袁仲秋一眼,便见袁仲秋在那里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想起考试之前祁思煜对杜锦宁的种种为难,许成源心里一突,心生警惕。
袁仲秋这个年纪了都没考上秀才,且这次初试又是那样的名次。要是他拿着刚才的猜测去向祁思煜投诚,想搏一搏前程,那岂不是给杜锦宁惹大麻烦?
要知道,当初入考时祁思煜对杜锦宁的敌意,漓水县不少考生可是看在眼里的。
他这两年在杜锦宁的影响下,眼界与思维早已跟以前不一样了,凡事都会往深里想。
这件事后果太过严重,即便再小心也不为过。
他想了想,直接叫停了骡车,掏出二十文铜钱塞到车夫手里,把杜锦宁小院的地址跟车夫说了,道:“你到了那里,找到杜少爷,叫他跟齐少爷赶紧到贡院门口来,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他说。我现在脱不开身,所以叫你去。事成之后,我有一钱银子给你。”
杜锦宁那小院离贡院很近,跑一趟就能得二十文钱,后面还有一钱银子,车夫顿时乐开了花,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把口信给你捎到。”
许成源挥了挥手,再没空理会车夫了。因为他看到袁仲秋此时已往祁思煜那边走去了。
祁思煜因为一道算学题没做出来,是在兵卒的催促下最后一个交卷的。所以杜锦宁他们都走了,他现在才出来。
杜哲彥正在外面等他。
许成源眼见自己的猜想成为现实,又气又怒,飞快地朝前面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喊:“袁兄,你怎么还在这儿?范兄正四处寻你呐。”
袁仲秋一个小老百姓,整日埋头读书,也没地方练就老奸俱滑的本事。否则,他就不会当面问许成源,而是悄没声息的去向祁思煜投诚了。到时候闹出事来,只要祁思煜不把他咬出来,他就相安无事。
现在他朝祁思煜走去,不过是一时冲动,是十几年院试不过的一种愤恨和对这次院试成绩的一种恐慌。许成源所说的话又让他每走一步都如坠千斤,只几步路已冷汗潸潸,让他想停下脚步。
听得许成源的这一块叫唤,他浑身一震,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许成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袁仲秋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度之大,让袁仲秋惊呼了一声:“哎哟。”
杜哲彦闻声看了过来,看到许成源抓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还差点把人摔到地上。他是认得许成源是杜锦宁的姐夫的,不由出言讽刺道:“啊哟,这是要欺负老人家么?”
第411章 坏事变好事
许成源没理会杜哲彦,抓着袁仲秋的胳膊厉声道:“说,我枕头下的银子是不是你拿的?”
袁仲秋满心惶恐,浑身颤抖不已,没想到许成源却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他愣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那些围观的考生看向袁仲秋的眼神就不对了。
读书人,最重品行。
这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考童生试,本就让人看不惯了。要知道一般人到了四十岁还不能考上秀才的,就不会再考下去,而是把资源放到儿子、孙子身上,全力培养他们。因为读书花费太大,年纪大了即便考上了秀才,再考上举人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了;考上了也活不了几年,投资与收获不成正比,太不划算。只有那些十分自私,只顾着自己、不顾儿孙的人才会一直考下去。
现在又听说他偷银子,大家看向袁仲秋的目光就很不一样了。
有人道:“把这情况反应给学政大人,直接取消他的院试资格。”
“对,对。”其他人也赶紧附和。
至于这些人中有哪些人出于道义进行谴责,哪些人是出自私心,那就不得而知了。一百名考生只取五十名,如果这老头儿在五十名以内,把他剔除掉,就等于多一个录取名额出来,大家就又多一份取中的希望了不是?
袁仲秋被这么一说,脑门上全是汗,已顾不得为告密之事害怕了。他连忙辩解道:“不不,我没偷银子,我没偷,我从没偷过银子。”
“你没偷,我放在枕头下面的二两银子怎的不见了?只有你去过我的房间。”许成源满脸严肃,“走,跟我回县馆对质。要是查实真是你拿的,我定然上报学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