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昆仍然没办法消化这消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么好个孩子……”
袁修竹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就是如此,甚至比齐伯昆的反应更大。他是真心实意地疼爱杜锦宁这孩子。
为了平复好友那纷乱的心绪,他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我想着,陆九渊他们来府学做先生,估计是冲着杜锦宁来的。既然祁元道不愿意管教他那个心爱的孙子,那么我可要帮小宁儿出头了。咱们让杜锦宁领着陆九渊把那个学说给完善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如此一来,杜锦宁就跟陆九渊他们一起成为了理论学说的创建者,地位并不在祁元道之下。而一山不容二虎,学说的建立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在辩论中驳倒一些观点,把一些大儒学者击倒才行。”
“虽说祁元道的理论跟陆九渊他们的理论并不是相对的,但总有些相悖的东西。如果他不招惹咱们还好,小宁儿可以缓缓图之,毕竟他年纪不大,太早露出锋芒不好。可现在他孙子不是欺负到咱们小宁儿头上了吗?那咱们就把他当第一块垫脚石,好好踩着上位好了。”
齐伯昆无语:“你还说我是老狐狸,整天算计人。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哈哈,那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整日跟你呆在一起,再老实也得长上几个心眼子。”
齐伯昆翻了个白眼,正色道:“你刚才也说了,小宁儿年纪不大。那你想想,即便他那篇文章确实把道理讲得比陆九渊他们透,陆九渊他们愿意跟在小宁儿身后成为他的追随者,或是跟他一起成为创建者吗?陆九渊会不会打主意想收小宁儿做徒弟,然后正大光明把小宁儿的理论学说变成他的?别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做学问的人,倒是能视金钱如粪土,可一旦涉及到学术名誉地位,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龌龊心思都出来了。”
袁修竹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你说的对。”他思忖片刻,犹豫道,“要不,我找陆九渊谈谈?”
齐伯昆摇摇头:“你先找杜锦宁聊聊吧,那孩子主意大,没准会有别的想法。”
“那咱们分头行动吧,你去找杨云涛,我派人去把杜锦宁叫过来。”袁修竹道。
倒不是袁修竹要摆老师的架子不愿意主动去见杜锦宁,而是事关重大,不宜在外面说,以防隔墙有耳,所以还是把杜锦宁叫到袁宅来谈话,会比较保险。
齐伯昆便点头同意,站起身来,回了齐府。
他也没主动去见杨云涛,而是派了个人去传话,叫杨云涛下了衙后到齐府来喝酒。
第465章 解决了
当杜锦宁在府学里接到斋夫带来的口信时,她正跟那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快活地在府学的藏书阁里徜徉。
她既存着跟袁修竹一样的心理,把祁元道踩下去,那就得做许多功课。她得找出祁元道学说上的漏洞,以及理学派系的学说,写文章加以一一驳斥。唯有这样,她的学说才能建立起来。
袁修竹把他跟齐伯昆想的办法说了,问道:“你觉得如何?”
杜锦宁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极强,不像后世是笑贫不笑娼。有些事情,她能做不能说,或者能在鲁小北、姚书棋这些自己人面前说,却不能在袁修竹这些人面前说。
因此即便她的想法跟袁修竹一拍即合,她仍做出为难的样子,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袁修竹吹胡子瞪眼,“这理论是你提出的,又不是偷他们的。他们放弃在北方的地位与舒适生活,跑到这里来做先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从你身上得点什么。他们这样的大学者为了名声尚且如此,你个小孩子又有什么架子是放不下的?”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杜锦宁的理论,并不是来自于陆九渊,而是来自于明朝的王阳明。王阳明的观点比陆九渊的更为明晰与深入,是心学在历史上的最高成就。
陆九渊其实这时候还没能建立起心学,他还在理学与心学之间摇摆,这段时间是他的迷茫期。杜锦宁在院试里写的那两篇文章是王阳明的代表作,犹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陆九渊的眼前的黑暗。
有这盏明灯,他可以提前数年提出自己的观点与学说,这是杜锦宁这个穿越者所带来的。即便杜锦宁现在不再把王阳明的理论全盘托出给陆九渊,她也算是给了他一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