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黑了一张脸,跟黑面神似的,他眼尾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霍笙的缝纫机,硬邦邦的问,“你,这哪来?”他一直在和家里还有徐力争通电报,两三天就是一封,什么时候霍笙有了缝纫机他怎么都不知道。
这事阿婆和徐力争自然不会向他提的,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不可能每天要把霍知青的生活细节上的事还告诉她吧,没人问也没人提,于是赵大队长,自以为能给他“对象”一件好东西的计划落空了。
霍笙回道:“买的。”这是王四宝给她买的,霍笙说话了杏眸里都是温柔。
赵卫东黑乎乎的眼珠转了转,镇定的自言自语道:“……两台缝纫机,还真是富有。”然后不待霍笙反应转头朝徐力争道:“争子,帮我把缝纫机抬我屋里去。”说完迅速的拄着拐杖,离开霍笙的屋子。
“????”霍笙忙道:“赵队长,你不是说家里没位置摆了吗?就放我屋里,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位置,不碍事的。”虽然阿婆刚刚也说放赵卫东的屋里,但赵卫东一回来就说要把东西放他屋里,想必是不想摆个这个大的东西在自己的屋里,而她在屋里不做什么,平时白天上门都是在外面,就晚上回来做做衣服,睡觉休息,缝纫机是大件,搬来搬去也麻烦。
赵卫东旁若没听到他身后霍笙的话,进了自己的屋。
“霍知青,放你屋里你总不能两只脚踩两台缝纫机,咱不能这么阔气啊。”徐力争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把霍笙屋里的缝纫机挪了出来,“放东子屋里,他有事没事还可以踩踩,多好。”
“啊????”这除了阿婆难不成赵卫东一个大男人也会做衣服?
徐力争笑笑没再说话了,吹了个口哨,搬起缝纫机扛在肩上进了东子的屋子。
找了个角落放下缝纫机,徐力争终于笑出声,“呦,来,霍知青有钱,缝纫机自己有,这台你留着自己玩吧。”
一回屋就躺到床上的赵卫东没说话,从兜里掏了只烟,擦火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你胡说八道什么,没事,可以走了。”他说着把烟盒丢给徐力争。
徐力争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借着油灯的火慢慢点燃,“行,我走,东子,你要是缝纫机送不出来,可以考虑送送我。”
赵卫东斜睨了他一眼,徐力争立马道,“好,不送就不送,我走了。”他乐呵的出了门,摇摇头。
阿婆进来给他在床边放了个水壶和干净的碗,免得他晚上找水喝,“你,你这,缝纫机,真是买给我老婆子的?”
赵卫东吸着烟呛了一口,好不容易平稳了气息,想起刚刚在霍笙屋里看到两台缝纫机的情况,他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耳朵,皱紧了眉,“缝纫机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那女人上哪买的,这可是蝴蝶牌的缝纫机,不是地里的玉米棒子。
阿婆笑了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虎子吵着要和你睡,我看你今天才回来就没让他过来吵你,你今晚好好睡。”说着给他拉了拉被子出去了。
微亮的油灯下,赵卫东抽完了一支烟,他盯着屋里的缝纫机,皱起了眉,半响,他把烟掐了,拿起床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下了床,去柜子里拉出一块冬天盖的厚棉被一咕噜的盖到缝纫机上。
盖的严严实实,不见缝纫机的任何边角。
眼不见为净,看了心烦!
赵卫东回来的隔天,就有不少人上门收到消息来探望,他是二队的前生产队队长,来看的人也多,但第一个上门的却是县上公社的支书,他特意来问了情况,和赵卫东说了一些事情,还给赵卫东一笔在山体滑坡救人时补贴的钱。
钱用信封装着,瘪瘪的,赵卫东当着公社支书的面打开了看,笑了一声,果然没有多少,做的是面上的功夫。
不过他一点没客气,虽然钱不多,但该是他的他就不会不要。
随后上门的是抵了赵卫东位置的二队新生产队队长,说了一些客套的话,还问了一些关于生产队上的问题,特意拿了一个本子来做标记,看着很认真、实在。
赵卫东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捏着一支笔给新上任的生产队队长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他认真做事的时候,整个脸庞少了年岁的稚嫩,看着也不流里流气,五官沉稳,霍笙坐在院子里晒谷粒,她撑着下巴,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心砰砰砰的加快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