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泛泪光的笑了笑,咽道:“都过了八年,陛下与我都变了……我们都不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他拉起她另一只小手,覆上自己坚硬的胸口,低哑的道:“这里却不曾变过,这颗心曾经冷过,却不曾停止过等待,它一直在等你。”
闻言,泪水再难压抑,奈眶而出,泪花一朵朵,在眼中绽放开来,南又宁双眼模糊,只能在水雾中窥得那张俊秀轮廓。
他俯身而下,吻上她婆娑的泪眼,哑声道:“别哭,我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只要能把你找回身边,这一辈子我都只会哄你笑,永远不让你掉一滴泪。”
“陛下……”她抽噎得更厉害,几乎哭倒在他怀里。
身在边关的清苦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想他,可岁月何曾仁慈?岁月能把人心磨老,把沧海化为桑田,她想着他,却也不敢想他,就怕他早已将她遗忘。
那短短数月的相处,于她而言是刻骨也铭心,可于他呢?他远在皇京,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坐拥后宫三千,他怎可能还会记得年少时的一场梦。
不错,出任太子少师,日日陪伴他左右的那段日子,于她而言是一场梦,她想,于他亦是梦,南柯一梦,梦醒即散,无影无踪。
所以她早已心死,更断了与他相见的念头,未承想过他会记挂着她,更不敢揣想,他会来寻她。
“南又宁,你晓不晓得,当年你把我骗得团团转,若是我能早些知道你的身份,兴许我俩就不必分开这八年。”
“……对不住,我实在对不住陛下。”面对他沉痛的控诉,她只能报以愧疚的泪水,以及一声声道歉。
易承歆捧起她泪湿的双颊,温声道:“如若能早些知道,八年前我娶的人是你,绝不会是别人,自始至终,我要的就只有你一个。”
语毕,他温热的唇,印在她冰凉的唇上,轻轻吮去唇上咸味的泪,温存万分地安抚着她。
她缓住了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而后靠在他胸怀里,耗尽心神而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
入夜之后,屋外的沙尘暴吹打得越发猛烈了,飞沙走石敲打在门窗上,喀喀作响,饶是再紧密的门窗,亦挡不住从细缝钻进来的沙尘,光是坐在屋里,就让人觉着呼息不适,频频咳嗽。
“陛下,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吧。”何铭捧着一组粗糙茶具,给坐在简陋小厅里的易承歆奉茶。
易承歆一把按住了何铭刚搁下茶碗的手,抬眼道:“朕要向你道谢。”
何铭一怔,随即收回,福身抱拳,恭谨道:“小的受不起陛下这声谢,相反的,小的应当向陛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易承反问。
“陛下,小的答应了南大人,不能向他人透露她的下落,以至于小的只敢在信里夹带一张南大人的画像,就赌着陛下与南大人的缘分,能否让陛下看见那张画。”
“原来如此。”易承歆当下露出了然之色,道:“莫怪朕觉着古怪,为何你只在信里留了南又宁的画像却未留下与她相关的只字词组。”
“陛下,这几个月里,小的不敢离开此地,就怕那画没能是到陛下手里,倘若小的一走,便也无人能向陛下透露南大人的去向。”
“当真多亏了你,若不是那幅画,只怕是再也找不着南又宁了。”易承歆感慨地道。
“你随朕一块儿回皇京吧!回去之后朕必定重赏有加。”
何铭连忙推辞道:“陛下,小的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获得陛下的奖赏,而是这么多年来,小的受尽陛下恩泽,陛下还让小的把侄儿带入宫里,甚至受到陛下的提携重用,小的感激不尽,无以回报,总想着若能为陛下分忧解劳,不知该有多好。”
易承歆微微一笑,道:“何铭,你大半辈子都追随朕左右,也是该好好享清福了,只是朕的身边少了你伺候,当真有些不习惯。”
闻此言,何铭眼眶泛红,甚是感动的道:“陛下重情重义,老奴能得陛下眷念,已是三生有幸。”
“陛下。”莫毅忽尔扬嗓打断了他们主仆俩的叙旧。
易承歆别眸睐去,莫毅方续道:“陛下来边关的事,很快就会从皇京那头传来,虽说前不久臣才与南蛮和谈,可蛮人向来狡滑多端,就怕若是蛮人得获了陛下在此的讯息,会想出什么乱子来偷袭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