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眼开眼,我才清晰地看见他眼窝深陷,眼底泛红,他最近没睡好吗?
可是他又是沉默,我实在不耐:“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我知道我放肆了。可是他这副模样是要表演什么?怎么不拿出在顾董面前那副样子继续对我?
“林总,您这样实在没有必要。表面的在意,内质的薄情,只会让人看不起的。”
他当然是有脾气的,听了我的话,眉头深深地蹙在一起,扯过我的浴衣,直接咬住我的肩颊,疼的我失声尖叫,他立即又堵住我的唇。
他把我当什么!他到底把我当什么!用力推拒他,可是他死死钳制住我的手,丝毫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水晶灯在头顶不知廉耻地晃荡,那些一闪一闪的光照入彼此的眼底,把眼底绝望又悲哀的恨意全都照亮了。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俯下身重新抱住了我,头埋在我颈窝,伏在我的身上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痉挛。许久,才低低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拥有你。”
我盯着天发板,心想,好深情的语气,不要再诱惑我,不要再让我陷进去了好吗!
他昂起头,掬着我的脸:“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依然没有回话。
无奈,他叹了一口气,躺在我身边,再次搂紧我,越紧越紧,几乎要将我勒碎在他怀里,贴在我耳廓絮絮低语:“你怎么总是这样?你不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整个城市都查不到你的消息,我又找不到你任何的亲戚朋友,你能体会我的无助吗?你故意折磨我是吗?折磨我没有帮你?折磨我不能娶你?”
我微微侧动,转身背对着他,眼泪竟然毫无预兆地泛滥了。娶我,可能吗?为什么我心底又有一丝喜悦,仅仅因为他能提出这样的想法,我就喜悦。我不应该哭,他说什么我都不能相信。
他之所以还在意我,不舍得我离开,恐怕是因为我还算懂事吧!至少这大半年来,我不会无理取闹,不要求他天天陪着我,也不紧盯着他的钱财,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全身心地迎合他,他遗忘我的时候我决不会打扰他。我太懂事了,都是我的错!
他转过我的头,迫使我与他对视,“那天,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也许,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嵌入到身体的哪怕是柔软的小刺,就算已经没有疼痛感,可是想到这多余的一块,还是要忍着痛,剜开肉,把它剔出来。
其实,不舒服的不是刺孔,而是心结。
我迎上他的眼睛:“是。其实我的身体跟其他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知林总您玩够了吗?”
他忽然后侧,眼底有惊愕的惶然。愀然。仿佛是一簇火苗,刚刚还闪明光,转瞬间就被风熄灭了!被雨淋透了!毫不留情地澌灭了心底唯一的光亮。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那总不可能是我冤枉了他吧!他的声音我那么熟悉。我熟悉他的一切,他的左肋骨下有一颗痣。他的颈项是被挑逗的弱点。他的字体是疏狂的草书。他热爱工作而不会沉迷权富。他喜欢喝浓郁的绿茶而不是咖啡。他深爱他的家人而不是眼前的玩物。
他把自己钉在床沿,定定地看着我,不说一句。是心虚?是愧疚?还是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吧!那就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
我仰头,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对着吊灯自言自语:“我不是怨你,也不是恨你,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和平的,友好的,像当初开始那样结束。你可以继续追求你喜欢的,我也可以回到我最初的世界。
我曾经很仰慕你,如同一个女生仰慕一位有着广袤知识的老师,也是一个下属敬佩能力强大的领导。可那也仅仅是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的暗恋。既便我们后来在一起,得知你不会离婚,我也能谅解,说到底我有很大的错误,明知道你有家庭还要跟你纠缠,但是走到现在,我真的很疲惫了。
你知道在一条顶着罪孽,迎着压力的道路上行走有多累吗?我承受能力真的没有那么强,我只是不会在你面前哭。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泣不成声的夜,也不知道我有多少不敢诉说的痛楚……现在,只是想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心疼我一点?对我特殊一点?周一我递交辞职申请,你能不能用你的职权批准我当天离职?我也没有要求过你太多,这一个,您能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