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处处都已经打点好了的逃亡之路上,纵然一行人依旧乔装简从,小心翼翼,可那一份轻松却瞒不过究竟历练的商人们,他们以为这是胡兴云所做出的安排,顿时对他更为巴结,从龙之功啊,这值得这群重利的商人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了。
看宣泰帝这模样,是对成子辉与胡兴云格外的信赖了,将来若是宣泰帝登上了皇位,那一手将宣泰帝拯救的这两人就会迅速的飞黄腾达,届时他们手握的权柄就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一点这一群逐利的商人就嫉妒的眼睛发红,就慢了这么一步一步便是天差地别!
在到达皇朝的边境那一座重兵把守的关卡的时候,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眼中冒出兴奋到极致,也也压抑到极致的光,这种光,是欲望与理智在不断权衡之后所挤压的光芒,它代表着一种野望,以及一种新的方向。
宣泰帝望着古城厚重的城墙,眼眶再次红了起来,而这时,厚重的城门突然的打开伴随着那刺耳的吱呀声的,是盔甲碰撞的冷冽之音。
一道钢铁洪流随之出现,在洪流的最前端,站着一恍若铁塔一般的汉子,此时,这个汉子就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的跪了下来,“臣,叩见陛下。”
在遥远的南方,一座古意深深的庭院中,长离望着眼前浓绿发紫的绿荫,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他手中,是近日才送到的信函,从信函中的消息,也能推测出事情的大概进展。
他低声的说了一句:“快了。”这一道声音温润低哑,恍若珠玉齐鸣之音,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颓败意味。
他的时间不多了,自夏日到来开始他的身体就开始不断的衰竭,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哪怕身体衰竭的在厉害他依然截留了一线生机。
他望着院中生机勃勃的碧绿树木,想起了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带他栽树的场景,那时,老头说的是:“长离啊,你自幼颖慧,祖父交了你这些年早已教无可教,我就要死了,也不想再和你讲什么大道理,便在这里提几点寄寓好了,这第一条,便是长离不长离。”
他摸索着小小的树干:“虽为你取名长离,可祖父实是希望你与枯败长离,只望你能长命安康,祖父便也瞑目了。”
“这第二点,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照看照看你妹妹,我知你生性冷漠,不爱渡自寻死路之人,可她毕竟是你的胞妹,我观她生性倔强却又敏感多思,将来容易走上歪倒,届时,你便拉她一把。”
“这最后一点——”说到这里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是你愿意便走出方家,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吧看看,或许你就喜爱上了。”
说完这些话,这老头就蹒跚着往屋里走,他那素来停止的脊背此刻弯了许多,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年应允的声音:“好。”
当天晚上,历经三朝的方阁老就此辞世。
第602章 金堂锦瑟
十余年前,宣泰帝的继任者兴安帝病重,越发无法掌控朝政局势,便决定废立太子。
他要废的,是宣泰帝唯一的嫡子,要立的,则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决定遭到了众臣的一致反对,可那时兴安帝一意孤行,最终,他还是达成了目的,先太子被废,现任皇帝登上了太子的宝座。
这么仓皇的废立太子,不仅让皇帝与朝臣撕破了脸皮,也让皇朝大失元气。不提新立的太子太过年幼,无力统御朝纲,就说他并非是正统嫡传,就容易对现有秩序造成巨大的损伤,从此形成主弱臣强,地方不稳的局面。
可兴安帝铁了心,最终幼帝还是登了位,而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太后也借此垂帘听政,插手朝纲,与群臣打擂台。
而长离的祖父,便是前太子的拥护者,自立太子不过三月后,皇帝便驾崩了,幼帝也在众臣的阻挠之下登基,那时,无力回天的方阁老只能黯然致仕,在回江宁的三月后,悄然离世。
而长离,则是直接接过了方家的势力联合江南的士族,一同与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扳手腕,最后,他剩了一筹,那位太后让分封国舅的圣旨被扣在内阁,始终没有颁发。
而这一次,太后与皇帝以及部分投靠他们那边的大臣,以及野心勃勃的草原人,串联起来,设了这么一个和谈的诱饵,引他们这一方的人入局,长离所幸便将计就计,直接赢回宣泰帝,拥护他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