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凌木脸上的愧疚和懊恼,惊痛,结成一张网,网住谭丽欣,她还希冀着他能对她解释,说他不认识她,要不,搞错也行,可是他没有否认,一开口就是对不起。
男人的对不起,不是不爱了,就是要散了,十分廉价。
男人的对不起,往往能让女人疼痛不已,伤心欲绝,十分残忍。
“你先不用道歉,你应该听听我怎么回答她的。”垂在腿上的手的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谭丽欣仍保持着冷静。
“丽欣……”他看到她唇角开始渗血,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你别说了,你的唇。”怜惜地伸手想去触她的唇,被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一手挥掉,谭丽欣有一瞬间痛恨他的这点温柔,这点重情重义。
“我对她说,我不会离婚的,这话也是我对你说的。”
凌木眼瞳微微睁大,他嘴唇张了张,眼底的疼痛遍布整个眼球,谭丽欣在发抖,他知道她在说气话,他太了解了,诊出她怀孕几率低那会,她就曾说过要放他自由,凌家不能没有子孕的延续,他是凌家独子,继香火的期望压在他身上,她日夜愧疚难眠,走遍各大医院,身心疲惫,一直在失望中浸泡,他不想她如此辛苦,压过她几次别去了,她却锲而不舍的,一再地去努力,每次不成功,她总说再没有,一定要和他离婚。
那时,他说了,不会离婚的,安慰她,说不离不弃的。
他食言了。
“菜凉了,我去热一下。”端起菜。
“不用热了,我不饿。”凌木快手地压住她的手,手腕的温热直透她心底,一阵晕眩,手一软,“哐当……”
碟朝下,摔在桌子上,看着已经从香味四溢的菜变成了桌子的残荷,谭丽欣隐忍的怒气,突然窜上心头,张嘴便问,“凌木,如果她不来找我,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瞒到孩子出生,瞒到让你家里人来逼我离婚啊?”
“我不怕离婚啊,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唇角的血丝格外刺眼,他用背叛的方式来逼迫她离婚,这就好像在嘲讽过去的七年来的一切甜蜜恩爱,以及相溶以沫。
“丽欣,对不起,对不起。”凌木绕过桌子,想抱住她,被她一步步推开,一人愧疚一人怒气,“对不起,我不会让家里人来逼你的,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凌木满心都是悔意,眼见她的抗拒,心里急得如火上蚂蚁,每每伸手便被她拍开,直至她后背抵住墙壁,一向清丽的眉眼,竟然流露出丝丝恨意。
本欲向前的脚,钉在原地,屋里的气息压抑得窒息,谭丽欣不顾唇上嫣红得妖艳的血丝,痛苦地说道,“木,你不该欺负我一无所有,也不该嘲笑我们之间的爱情。”那女人嚣张的脸深深地印在她的脑里,她也叫他木,叫得那么亲热,他完全没有否认,他没有要解释,他只是不停地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停地说对不起。
再傻也明白,那是事实,那女人有了他孩子,她得退出这场婚姻,用这么狼狈的方式。
凌木摇着头,看着在跟前只有一步之遥的谭丽欣,如果悔恨会死人,他现如今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谭丽欣的话一字一句敲在他心头,加剧了疼痛,他对她的爱并没有消逝,但是他却不得不作出选择,一向雷厉风行的他,这件事是拖得最久的,三个月了,他没有找到勇气和她摊开来说,造成了今日她的怒气和恨意。
绝望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
“我要静一静。”谭丽欣体无完肤地丢下这句话,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房间走去,她恨不能恨得彻底,可是说她不恨,那根本就不可能,有哪个女人被七年恩爱,以外背叛的丈夫还能欢喜地放他离开吗。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捂得紧紧的,黑暗中她坐在床上,无声地流泪,压抑不住的时候,呜呜的哭声在房间里徘徊。
她有一个体面的家庭,Y市食品集团的千金,她家住在半山腰,那只有寥寥几户的富人别墅,高尔夫球场立在她家附近,超大设备齐全的游泳池,大得可以在里面溜冰的大厅,楼上的卧房宽大华丽,从外国选购的家具一应俱全,四楼天花板是块大玻璃,夜晚可躺摇椅上看星星观天象,她本该像个过着公主一样美好的生活,但是,那都不是她的,那些都和她无关,再华丽再繁华也只是她眼前的景象,是实物,对她来说,却是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