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睡不着,在黑暗中用力睁着眼睛,听着外面连绵的雨声,茫然得灵魂都飘起来了。
“为什么哭?”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没有做声,感觉他的手伸过来了,连忙挡住,“没有哭。”
“没有哭?那是谁吸鼻涕的声音?”
“你才吸鼻涕!”我忍不住怒吼,“受不了你就出去。”
他笑了一下,“哭又不丢人,想家了?”
我扯了扯嘴唇冷笑,他也好意思问吗?
他翻身,撑起脑袋看我,“其实真的有些羡慕你,我连家都没有。”
“你现在不是有了?”我讥讽道。
他没有理会我的冷言冷语,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还未成年就没了父母,他们留给我的只有债务和仇家,我在街边长大,吃的是别人施舍的剩饭剩菜。大了一点就跟着街头的混混一起,打架斗殴抢劫。”
大概是喝多了,所以话也格外多。
“也许你会觉得好笑,但确实是我姐姐拯救了我的人生。”他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找人把我从混混的窝里拉出来,给钱我读书,找人给我补课,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她让我填了一个和你一样的专业。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也隐隐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因为我和她一样恨着你们顾家的所有人。”
震撼是有的,但已经不会让我的心有波澜了,他们这对姐弟聪明成这样,我怎么会斗得过。
我抽出我的手,翻身背对着他,不想再听,他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
“然后她实施了报复,被送进了疗养院,我知道要救她必须慢慢来,所以才去了顾氏,但你戒备心很强,那时候即便我们看起来是朋友,但你也从未放松过戒备。”
“你有过很多机会。”我忍不住说,“韩伽来之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候我们关系是最好的。
“恩。”他只说了这一声,而后忽然沉默下来,从我背后抱紧我,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但我那时候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我立刻就开始后悔刚刚接话。
“那时候已经不仅仅是想救姐姐出来了,我有了私心。”
我拿手肘顶他,“我要睡觉了。”
“恩。”他总算松手,“睡吧。”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单董,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
他转过身去,懒洋洋地回答:“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噢,难怪他能爬得那么快。
“觉得我恶心?”他轻声问。
“不会,我看得出单董是真的蛮喜欢你的。”那天晚上在餐厅偶遇,单富婆没有向我介绍夏丞,其实就像以前锦年没有向我介绍安意一样,不是不放在心上,正是因为对方是心尖上的人,才不舍得让别人看到。
他不做声了。
“后来,温絮去找你们,她……”
夏丞知道我要问什么,“你也清楚单董的为人,她那次冒冒失失跑去“救”我,坏了单董的兴致,被她快玩死。”
我有些心寒,不是因为单董做了什么,而是此刻夏丞的语气。
她好歹也是她的前女友。
我其实更后悔当时没有给温絮打电话询问情况,如果那时候我打了,也许今天就不会掉进这个无止境的圈套了。
夏丞坐起来点了一根烟,“你睡吧,我到沙发上去睡。”
我没做声,看着他抱着枕头走出去,直到他那根烟抽完躺下去,我才敢睡。
之后夏丞一个礼拜都没有过来。
送食物来的人换成了一个女人,我试图在她送食物的时候袭击她,但我的力量和招式跟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本来就还有一些虚弱,何况是面对一些有着实战经验的退伍军人。
我有一次使了一些小聪明,眼看就快得逞了,但刚出了房门,她就掏出了枪,朝着我腿边开了一枪。
“夏先生说过可以武力制服你,只要不死都可以。”她歪头,用英语说:“要不乖乖走回屋,要不你选一条腿,我希望你聪明点,因为挨子弹的感觉并不好,并且夏先生绝对不会把你送到医院去,救治不好可能就会残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