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句,众人的表情就凝重一分,整个停尸房的空气都好似凝为实质,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外头忽然猛地亮了一下,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余音未消,更大的雨便以瓢泼之势落了下来,直打的外头的松树东倒西歪。
张远牙关紧咬的冲了出去,狠狠一拳捣在墙上,血瞬间就下来了。赵戈跟在后头,张了张嘴,“头儿。”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咱们要快!再快一些!”
若是他们能够及时将那人抓捕归案,这孩子或许……
展鸰和席桐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穿越以来,他们不止一次参与过案子,可只有这次是直接参与的,这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和压抑,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这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的一个判断,很可能决定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席桐忽然转身问仵作,“若将此人捉捕归案,依律如何?”
仵作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下才道:“该当凌迟处死。”
席桐点点头,脸色冷得吓人,又问道:“之前挖出的骸骨在哪里?”
仵作这才想起来什么,满面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寒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位乃是大人特派我等前去请来的高人,尔等日后该一力配合,不得有误,也不得走漏风声。”之前席桐虽来过府衙,可并没跟这些人接触过,故而众人都不识得。
仵作和在场其他几个衙役忙躬身领命,麻利的带着展鸰和席桐去了隔壁,里头赫然摆着两具年代久远的骸骨。
展鸰和席桐叫人多点了几盏灯,手里又举着蜡烛,围着转了好几圈,将各处细节都一点不漏的看过了。
因骸骨年代久远,两人看的分外用心,好几次几乎都趴了上去,看的众人直皱眉,喉咙里也有些痒痒的。
张远递过去两张画像,“这是之前复原的,你们瞧瞧,可是有什么要更改的。”
旁边有个做文士打扮的人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张远一眼瞪过来,只得讪讪闭了嘴。
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推来推去,展鸰和席桐也不客气,径直接了画,又对着骨头细细比照一回,时不时小声交流几句,用手指在画纸上勾勒几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两人才打开随身携带的油布包,从里头拿出惯用的炭笔和白页本子来,头对头的在旁边的小桌上埋头画起来。
张远等人不敢打扰,到底是赵戈机灵些,垫着脚尖又从外面拿了几支蜡烛进来,直将室内弄的恍如白昼,展鸰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谢谢。
室内一时安静至极,好似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剩下外头的哗哗雨声和他们两个炭笔划过纸面的细微摩擦声。
因关乎人命,展鸰和席桐都格外认真,这一画就是大半个时辰,两人这才略略放慢速度,开始进一步修正细节。
讨论完毕后,再用两个人就有些浪费了,展鸰仰头晃了晃脖子,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来到那两具骸骨前,抱着胳膊看了会儿,忽然问道:“这骨头排的不大对。”
说着,竟就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来抖开,垫着手将那两具支离破碎的骸骨中的部分骨头重新排列了下,又指着其中一人的头颅道:“应该把细节也写上,这样即便画像模样一时认不出来,可只要是熟人,想必都能知道身体细节吧?能有所获也未可知。”
早在她重新进行骨骼排列时,方才那文生就已涨红了脸,等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当即提出质疑,“你说我骨头排错了,焉知错的不是你?还有这细节,上头我早已写明了。”
展鸰先用酒精擦了手消了毒,然后才拿起方才的画像,指着上面的一行字,用好似死水一般的语气念道:“身高六尺,男性,恕我直言,只怕真的要把地皮翻过来了。”
现在根本不是信息流通高度发达的后世,而且交通不便,出门做生意或是赶考,一去几年没音讯的人多着呢,中间又隔了这么多年,指不定报案报错了地方也是有的。而且绝大部分人可能从生到死都没丈量过身高,基本都是靠目测,误差很大。单单这么两个信息,实在不可能将搜索范围缩小多少。
听了她的话,那文生简直要跳起来,脸上好似能滴血似的喊道:“你一介民妇,竟也敢口出狂言!我,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