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向左,江湖向右_作者:水月漪云(72)

2019-01-13 水月漪云

  曼陀公子和林冲万也想不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竟然生着一张年轻少女的脸庞。

  更令人惊讶的是白发老婆婆这张脸不光年轻,而且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李燕柔。

  白发女子看到林冲时,脸上竟余怒尽消,她抬手将林冲扶了起来,并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让了出来,把林冲请到上座上。

  白发女子俯在林冲脚下,用手轻轻掸拭着林冲衣服的上的灰土,竟全然不把曼陀公子放在眼里。

  曼陀公子遭了冷落却并不生气,自己挪到房间的角落里,拿起小饭桌上的一张尚带余温的面饼大叫咀嚼起来。

  白发女子此时已将曼陀公子将林冲封起的几处穴道全部解开,她呆呆的瞅着林冲的脸庞,喃喃道:“像极了,真是像极了!”

  林冲忍不住向白发女子问道:“像什么?”

  白发女子看着林冲道:“像陛下,你长的像极了陛下。”

  “陛下,一定是你垂怜臣妾的一片苦心,来看臣妾了,是不是,陛下,陛下!”白发女子似是一时乱了心志,对着林冲哭泣不已。

  林冲正在不知所措,白发女子已从门后摘下一只琵琶来,琵琶弦上爬满了蛛网灰尘,白发女子用宽大的衣袖掸了掸琵琶弦上灰尘。

  琵琶发出铿铿的声音,白发女子眼里现出惊喜的神色。

  “陛下,陛下,你听,这琵琶的弦子音还准,让臣妾再给您弹奏一曲。”

  林冲听到这个耳聋的白发女子竟然要弹琵琶,脸上不仅一愣,连正在大口咀嚼着面饼的曼陀公子也将半块面饼悬在嘴边。

  ☆、妃子泪(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弦中有恨何人,弦中有忧谁人谙。

  白衣女子的手拨在琵琶弦上,双眉紧蹙,她究竟忧的是何,恨的是谁?

  白发女子笋尖似的手指在琵琶弦上拨弄着,任谁都想不出她竟然是一个聋子。

  曼陀公子粗通音律,知道这白发女子琵琶上弹的调子是《洞仙歌》,但那哀怨的唱词却不知是何人填。

  “暮云楚雨,机杼织不彻。……”(《洞仙歌》,暂只诹出两句,其它留白,后补)

  这悲悲切切的曲调,这歌词里痛彻心扉的思念,让曼陀公子听的几乎要落泪了。

  可是林冲却在苦笑,林冲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这白发女子琵琶上的曲调、口中鹃啼泣血似的唱词也足以让他感动的落泪。

  林冲苦笑的是这白发女子,错把这一腔忧愁怨恨的倾吐对象当成了他。

  林冲对这白发女子的“错爱”只能淡淡的敷衍着,他看的出来,如果现在告诉这白发女子,她找错了人,抒错了情,这白发女子的反应一定会比真正的疯子可怕的多。

  小屋里静寂了许久,琵琶的余音似在还在屋梁上回绕着。

  白发女子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琵琶挂在了门后,她看着林冲的眼睛,口里幽幽的说道:“你不是陛下,陛下的眼睛没有你这么明亮,他的眼睛有时像蒙着一层雾,有时又像结着一层冰。我从没见过他的眼睛像你这么明亮过,但我知道,他以前也一定有一双像你这么明亮的眼睛,也许,比你的眼睛看起来都要明亮,都要愉快!”

  林冲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白发女子总算明白过来了,他向白发女子喊道:“婆婆!”

  林冲“婆婆”二字方脱口,心中便觉此称呼不妥,他慌忙用歉意的眼神看向白发女子,望她莫要心生嗔怪。

  白发女子盯着林冲的嘴唇,久久,她脸上浮出一抹哀怨的笑容,轻道:“是啊,我这一头白发,确实够做你的婆婆了。”

  “您可以借给我一只灯笼吗?我有个朋友,她还在困地道里。”林冲生怕触到白发女子哀怨的目光,不禁低头说道。

  白发女子打开一个低矮木柜,从里面拿出一盏蒙着尘土的灯笼罩,又将桌上的一盏油灯放了进去。

  林冲瞅着油灯里浅的近底的清亮灯油,不由皱眉道:“这么少的灯油,怎么够用?!”

  白发女子瞅着灯盏里的灯油,脸上浮起一丝慈爱的笑意,眼睛也瞬间明亮了许多,口中道,“不是我夸口,这半盏灯油,能烧十天十夜,怎会不够你用?!”

  “这一点灯油能烧十天,这灯里盛的难道是神油不成?!”曼陀公子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