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调是旧时光一般的灰调，每一幅画面都像是微微褪色的老照片。
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余导坐在摄影机前，看着各个镜头里，两个演员都准备就绪之后，轻轻一挥手，
“action——”
·
十月深秋的季节。
一个阳光微凉的午后。
还穿着夏日校服的长发少女站在学校的围墙后面，看着这堵高高的围墙吹了吹自己的刘海，露出雪白而冰冷的眉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退后几步，短暂的助跑后她飞身而上，蹬着墙攀着墙沿就翻上了围墙，动作可以说是非常的熟练利落，接下来应该是更加潇洒的跳跃，她已经无数次重复的轻巧又漂亮的落地过程。
然而就在她松手的时候，一阵琴音突然十分清晰的闯入了耳朵……不，说清晰也不对，那音乐传入她耳朵里的时候，分明有种蒙了纱一般缥缈的感觉。
好像隔着雾看阳光，隔着水看天空。
叫人几乎要昏昏欲睡的美好又安静的感觉。
只是一个晃神，她的落地便出现了失误，以往练习了无数次的潇洒变成了猝不及防的狼狈。
她直接栽倒在了微黄的草地上，校服上沾了好多的草屑，脚也被扭伤了。
可没管自己的伤，她皱着眉按住自己的脚，同时抬起头看向了琴音传来的地方。
而隔着一层玻璃正在琴房里练琴的少女似乎听见了响动，也回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怔了怔，然后微笑了一下。
时间是即将要上课的午后。
阳光正好，从头顶穿透落叶后的枝丫洒下来。
可她蹲在微黄的草地上，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里面坐在琴凳上朝她微笑的长发少女，却觉得所有的光源都好像来自那里。
她穿着标准的秋日校服，蓝白色的外套被光线渡得跟褪了色，衬得她的脸也特别白。
不知是阳光还是什么缘故，那双轮廓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温和的水，晃一晃都能漾出暖和的涟漪来。
温柔。
成绩并不好，词汇量也非常缺乏的女孩子脑海里一瞬间只出现了这个词。
这也是她觉得自己学语文这么多年来用的最好最准确的一个词。
但她不会承认的。
少女从地上站起来，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窘迫的离开了。
背影冷冰冰的，却多少有几分强装的味道。
第1929章 秋日的私语
这便是初遇了。
后来有意无意的，她开始经常遇到这个弹钢琴的女孩子。
教学楼里，操场上，洗手间外面，食堂里，还有去办公室的路上。
不过不同的是，她是为了挨骂去的，人家却是为了抱作业或者接受夸奖去的。
她是那种非常标准的乖女孩。
成绩好，会乐器，会书法，校服永远都穿的很标准，秋日校服的拉链总要一丝不苟的拉到脖子下，头发在教学楼里永远都是扎起来的，看起来清爽得像是一捧水。
她在学校很出名，是很多男孩暗恋却不敢表白的对象。
其实她在学校也很出名，但依旧是完全不同的出名。
就像是两个极端。
她是全校都知道名号的不良少女。
逃学，打架，喝酒，扎耳洞，在现在的女孩子们看来简直是无恶不作，连校服都不肯好好穿，特立独行得像是一个异类。
所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个异类，是怎么能和那个乖乖女成为好朋友的。
大概每日中午隔着琴房玻璃的一瞥，大概是她不由自主坐在落地窗外听她弹琴的习惯，大概是这样日复一日不知不觉累积起来的默契。
总之她们开始有了第一次说话，有了第一次互通姓名，有了第一次交换信息，于是就有了第一次互相等待，第一次一起吃饭，第一次一起放学……
她其实不懂钢琴，但自从和女孩成为好朋友之后，她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去了解。
她知道了钢琴的最高级是十级，女孩现在是八级，正在准备十级的考试。
她知道了德彪西和贝多芬都有一首月光曲，但是女孩更喜欢德彪西的那一首。
她也偷偷查过了，第一次见面时女孩弹的那一首曲子，叫秋日的私语。
她很喜欢这首曲子。
因为这曲子里有女孩的名字。
私语。
谈私语。
很漂亮也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