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门口，半张脸隐于阴影半张脸亮在黯淡的光线中，于是这晦暗到极点的眼神便显得更加阴郁和冷漠。
程致远看着他，嗓音平铺直叙却带着无机质般的冷，
“你如果跟她透露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里，僵硬立在原地的刘秘书好半天才活过来般喘着气，抹掉了满头的冷汗。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响起了短信提示，刘秘书拿出手机点开了新短信。
——“程总真的有精神问题吗?他真的曾经屠杀过一整个队的军人?刘先生可否向我们出售这一消息内幕，价钱好商量!”
刘秘书猛地闭上眼，下一秒他狠狠的将手机砸了出去。
·
绕过花园和茂密的绿植，程宅的茶室掩映在漂亮安静的院落里，显得十分有格调。
程致远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拿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上前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苍老的进来后推开门走进去了。
明明是军人世家，屏风上却映着十分雅致的花鸟虫鱼，于是以这样的装饰和满室上等的袅袅茶香为背景，两个在政、坛上曾杀伐果决的老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
比如此刻，程致远坐好之后，一声冷淡却并不失礼貌的“苏先生”，便久久的没有人回答。
那满头花白却难掩贵气的老人正头也不抬的低头喝茶，跟完全看不到他一般的闲情逸致，直到一杯茶喝得见底，他才放下茶杯慢慢整了整袖口，对程司令笑了一声，
“说享受还是你这老家伙会享受，这些茶可是我家都难喝到的。”
得到程司令一个意思意思的笑之后，老人才慢慢转头叫他，
“致远啊。”
“我听说，你有点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这个问题还曾经让你犯了些渎职的过错。”
“这都是真的吗?”
第1165章 谈话
室内开着灯。
透过暖黄的糙纸灯罩晕出来一片模糊的光。
男人微低着头，乌黑的头发被染成毛茸茸的暖色，但露在光下的挺直鼻梁和完美利落的下颔线条，都显得冷淡而充满距离感。
老人的话音落后，他微微抬起头来，直视着老人，平静又干脆的道，
“是真的。”
随后男人微微勾起唇角，抬手去拾桌上放置的青釉扁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添水。
细而清泠的流水声里，男人淡淡道，
“不过这件事情，苏先生应当早就知道才对。”
“无论是我的病，还是所谓的渎职罪名，您都应该最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吗?”
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慢慢敛去了唇角的笑，他扫了一眼一旁一直局外人般老神在在的程司令，淡淡道，
“既然知道我知道，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当初为了捂住你的行为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怎么?现在看起来，致远倒是并不领情的样子?”
老人斜眼瞥过来的目光还带着笑意，却又冷得刺骨，仿佛埋在雪地的针。
“捂不捂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致远淡淡抬手抿了一口茶，唇角带笑眼眸深黑却没有半点笑意，
“不过一群本就该死的人贩子，我杀了也就杀了，谁还敢造谣我是杀了自己的战友?”
“倒是苏先生，您这是因为不放心我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而影响到不久后的大选，还是因为不放心，在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的人呢?”
老人神色终于完全的冷下来，程司令这时候才慢慢开口，平淡的斥责了一声，
“不得这么跟苏先生说话。”
男人微微低头略表歉意，随后换了个婉转的语气，却依旧继续道，
“令孙几个月前曾在夏海险些遭遇绑架，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那时候那些人便说过，是来寻多年前的一起旧案卷宗的。”
“我记得这个消息，当时便传入了您的耳朵里，这么些时间下来，您难道没有查过吗?”
男人抬起眼睛，黝黑深邃的瞳底是雪原冰窟般的冷意，优雅声线也如同含着冰块，每个字吐出来都是结冰的讥讽寒意，
“到底是多大仇的敌人，在沉寂多年后，在您即将东山再起的时候，偏偏要拿曾经的苏家忠臣当枪来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