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戴。”
见母亲把首饰放回盒中,她噘嘴道:“首饰买来就是戴的,要收藏不如买金条。”
佳音脸上飘着层积云, 音色黯淡。
“一想到你爷爷是为了给我买首饰才遭遇事故,我就有负罪感,还怎么忍心戴这些首饰。”
她的内疚带动女儿的心虚,珍珠也后悔那天带爷爷上街,闭紧嘴, 不敢再提与之沾边的话。
门猛地开了, 秀明在门外冲佳音低吼:“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比向日葵还外放, 一看就是遇上了糟心事,佳音跟着他走出家门来到十几米外的梧桐树下。
“什么事,脸阴沉沉的?”
“你是怎么办事的?”
“怎么了?”
“刚才妈打电话给我, 说洋洋在我们家借住那事,她跟你说了好几次, 都被你拒绝了。”
佳音像光脚踩到了图钉, 眉头一皱,面部整体上扬。
“她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啊,她还问我是不是我们家不同意接待外人, 语气别提多可怜,臊得我只想找个地缝钻。你说,洋洋是我们的侄子,怎么能算外人呢?妈都求了好几次你就该答应嘛,不然她还以为是我从中作梗。”
母亲是块甩不掉的胶泥,居然粘上了女婿,她很会在外人面前装可怜,把自己塑造成受欺辱的弱者,这天赋遗传给了女儿,所以佳音不用细问也能掌握内情。
被算计的感觉如此窝火,像挨了一记闷棍还无法还击。
有单蠢的丈夫介入,她治不了本,只能先治标,辩解:“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家里人多,没处安置他,而且那孩子依赖心重,让他跟我们住对他没好处。”
秀明怪她思维狭隘。
“你的想法是没错,但我们应该把老人的感受摆在第一位,妈既然坚持你就该答应,怎么能说难听的话伤害她?”
“我怎么伤害她了?”
“她说每次跟你说这事你都不耐烦,还故意挤兑她,有没有这回事?”
母亲明显在诬陷,佳音若为自己辩护就会不可避免地披露母女间的真实状况,于是别无选择地沉默了。
秀明不忍苛责妻子,认为她最近太累了,所以考虑问题欠周道,正直教导:“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商量,怎么能对老人那么冷漠呢?我们家最重孝道,你这样对妈,你娘家人该怎么看我们?”
此时硬碰硬行不通,佳音暂时退让。
“好吧,你是孝子,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已经答应妈让洋洋来咱们家住了。”
“你让他住哪儿啊?总不能把爸的房间腾给他吧?你没听今早胜利是怎么说的,连他都不肯住爸的房间,要留着做纪念,你让给外人住,弟弟妹妹们能高兴?”
“你怎么也跟老二学了,把自己的亲戚说成外人。不住爸的房间就住小勇的,12平米是小了一点,但只用来睡觉也够了,我把走廊和客厅接壤的那块空间隔出来给他做书房,让小勇暂时跟我们住。”
“凭什么他一来就要抢走我儿子的房间?让他住后院的杂物间吧。”
退让也得坚守立场,划清家人与外人的分界线。
秀明不能理解她为何这般慢待侄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杂物间盖得结结实实,有门有窗又宽敞,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正当理由很快说服秀明,除了那杂物间,别的地方确实不适合招待住宿。
“那我得带人装修一下。”
“装修什么,你明天去买两桶油漆,我抽空粉刷一下墙壁,再买盏吊灯装上。以前的旧家具都堆在里面,清理一下还能用,这些我都会,你不用管,专心忙你的吧。”
侄子是妻子的,她都不上心,秀明太过关心有些伤自尊,泄气道:“随你吧,赶紧给妈打个电话,跟她好好说说。”
表明立场,挽回形象,唯有这点他不能妥协。
佳音被迫回家取来手机,在他监督下联系母亲。
“妈,那事秀明都跟我说了,我明天就打扫房间,您让洋洋过来吧。”
她能伸能缩,身处被动就得做小伏低。
母亲却趾高气昂了,尖刻指责:“你怎么搞的,还说你婆家人难对付,怎么我一出面就搞定了?只会在你妈面前耍横,到外面就成了软蛋,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