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嫌母亲的问题太荒唐。
“她先污蔑羞辱我,我能不为自己辩护吗?妈妈,有人骂您的女儿是妓、女您都不觉得气愤?如果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去找那女人算账。”
秀明最会护短,珍珠以前在学校受老师刁难,他知情后无一例外跑去学校找对方理论,次次都弄得不欢而散,结果父女俩都成了老师口中的问题人物。佳音指望珍珠高中以后能挥别过去的黑历史,当然不能让丈夫再掺和她的事。
“不准告诉你爸爸!尤老师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班主任,你得尊敬她。”
尊师重道是传统美德,她教育女儿以道德优先,由此加深了女儿的反感。
“她要是有值得我尊敬的地方我当然会尊敬她,可她比菜市场上的大妈还尖酸刻薄,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风度?我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班主任,妈妈您应该同情我,而不是帮着她来指责自己的女儿。”
“学生服从老师这是天经地义,我读书那会儿不管老师说什么我都不会顶嘴,你应该学我做个懂事的乖学生。”
“妈妈那不叫懂事,叫奴性,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奉思想压迫那一套。人与人的身份地位有差异,但人格是平等的,凭什么要我对侮辱我人格的人奴颜婢膝?要想赢得别人的尊敬,就得拿出相应的情操和魅力,仗势欺人算什么?就算是王思聪,说了欠揍的话,我照样骂他是丑逼,管他是不是首富的儿子。”
母亲就像一根低压电线负荷不起她的高压电流,再争论下去定会短路,珍珠以上厕所为由摔门离去,佳音时间紧张,不能老浪费在她身上,只好先作罢。
她收拾完厨房,马上取出没做完的刺绣活儿,合住以后业余时间压缩了,现在她每笔订单的工期都延长至五六天,手里这条披肩已绣了四天,只差一点就完工了。
想在今天完成需要一个助手,她再次来到女儿的卧室,叫她去厨房帮忙穿针分线。
珍珠常帮母亲做这些活儿,可这会儿她也没空。
“我要出去练功。”
每晚八点去镇广场练功是她的习惯,除非刮风下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中断。而且下周校庆她还要代表班级登台演出,最后这几天得好好彩排才行。
佳音无心跟她讲条件,拿出母亲的威仪下令:“一天不练也不会退步,顾客都在催了,你别成天只顾着玩,多少也得帮妈妈做点正事。”
珍珠知道妈妈今天替她挨了班主任的骂,决定把干活儿当做对她的补偿,可心里到底意难平,进厨房后噘嘴抱怨:“妈妈您知道你哪点最过分吗?”
佳音眼睛只盯着绣布:“不合你心意的地方都过分,答对了吗?你这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自我主义。”
“自我主义的是您,您根本不尊重我,我做的事都不正经,目的都是为了玩儿,您怎么这么看不起我呢?”
“有那么多人看得起你,不缺我这一个,别废话了,快点帮我做事。”
她把针线盒推到女儿跟前,指挥她劳作,顺便传授一些刺绣技巧。
“这些线的颜色渐变都得搭配好,线身稍微刮得毛躁点,这样绣出来的动物才有毛茸茸的质感。多学着点,没听你爸说吗?身有一技不会挨饿,你又不爱读书,将来找不到工作兴许还能靠这个养活自个儿,比你学唱戏靠谱多了。”
一幅喜鹊报春图正在她指尖下诞生,构图优美,色泽鲜亮,几只喜鹊自在地徜徉在玉兰桃花梢头,情态各异活灵活现。
珍珠一边分线一边欣赏,问:“妈妈,您绣一件披肩能挣多少钱啊?”
“五十块。”
“五十块您还这么起劲,我看淘宝上的手工刺绣,像这样的一条披肩八、九百,利润至少七百多,黄芸阿姨才给您五十块,这不明摆着坑您吗?”
“别多嘴,好好干你的活儿就对了。”
佳音冷冷驱赶女儿,防止她窥破自己的秘密。
她哪里知道女儿在为她抱屈。
“妈妈您其实挺能干的,跟爸爸一样多才多艺,怎么就甘心把自己局限在家里呢?您就没梦想过施展才能,干一番大事业?”
佳音认真回答:“家庭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梦想,我现在做的一切就是在实现梦想。”
珍珠奇怪:“那算什么梦想。”
佳音白她一眼,看不惯她那眼高手低的轻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