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明笑道:“何董您别开玩笑了, 您是大公司的老板,我只是个小作坊主, 要提携也该是您提携我才对啊。”
何董摇头:“赛老板真人不露相, 太低调啦。关系就是拿来用的,您要是早点把金氏集团搬出来,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小企业吗?”
“什么?”
秀明的表情像被相机抓拍一般定住了。
何董又说:“金氏集团的金董事长还让我以后多照应您呢, 我们和金氏集团合作多次了,关系很好,要早知道您是金董事长的亲戚,哪儿还会有这场误会啊。”
秀明现出纯正的惊疑:“不是,我什么时候跟金氏集团成亲戚了?”
何董拷贝了他的表情:“您跟金董事长不是亲戚?”
“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基本上没打过交道啊。”
“可金董事长说,您妹妹是他堂弟的妻子。”
秀明仿佛在山林里找路,突然拨到一片树枝,枝头聚集的雨水落下来,浇得他透心一凉,茅塞也开了。
“对,这是真的。”
何董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重量,只感到失而复得的欣喜——这近乎没白套。
“那就是了,您的亲家公以前是金氏集团的副董,当然算他们的亲戚了。”
秀明求证:“何董,您是听了金董事长的话才把钱还给我的?”
“呵呵,那都是误会,现在知道您是自己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吃菜,吃菜。”
何董招呼服务员过来加菜,点了镇店之宝龙凤汤,蛇鳖混炖,据说八十老翁吃了也能死灰复燃。
秀明现在还需要补吗?清水喝进肚子里也变成了酒精!
他明白定是妻子把他被坑的事告诉了妹妹,老金又在妹妹求助下委托金氏集团帮他打通关节。何董哪里是被他的才能打动的,明明是看着金氏集团的面子回心转意。天真的他还信以为真,把这个笑话当成荣誉向全家人炫耀,那帮知情者当时一定像在观赏马戏团表演,把他视作愚蠢的狗熊或怜悯或嘲笑。
感觉真像被全世界背叛了,自尊在失败的绞肉机里粉身碎骨,连家里人都当他是白痴,何况外人?
在地铁上他就等不及打电话质问妻子,佳音不在家,随后在手机里说:“我和珍珠正陪千金逛街,怎么了?”
“赶紧回家,我有事问你。”
秀明旁若无人地大吼,周遭的乘客警惕偷看,纷纷起了戒心,这年头拿陌生人撒气的垃圾很多,不能不防着点。
千金见大嫂挂线后脸色有恙,问来电者是谁,佳音说:“是你大哥,让我赶紧回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啊,都跟贵和说好让他出来和我们一块儿喝下午茶了。”
千金很不喜欢被人打乱既定计划,抱怨大哥扫兴。
佳音听丈夫的口气,知道麻烦不小,让小姑子和女儿接着玩儿,自己先乘车回家。千金开车载珍珠去贵和的公司,路上让珍珠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贵和接到侄女的电话时刚走出公司电梯,让她们先到附近的万达广场呆着,等他到了再找喝茶的地儿。
万达广场离他不远,步行比开车方便,他路过办公大楼外的绿化带,被一幕奇景栓住视线。在距他十几米远的空地上,郝质华正和一个矮胖土气的中年男人争吵。
和郝质华吵架的男人正是上次的相亲男黄耀祖,那次失败的相亲后,介绍人蒋桂仙被老公和林慧骂得够呛,虽然怒火主要指向郝家,却也不忘捎带上黄耀祖这个祸根,不久就向他们单位领导告状,痛斥他相亲时的种种劣行。
领导自觉丢脸,回过头就将黄耀祖数落一通,黄耀祖担心从此失宠,前程受阻,对郝质华怨恨翻倍,今天竟跑到她公司来算账。
郝质华受其威胁来到楼下,遭到这渣男大肆辱骂。
“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假相亲戏弄人还造谣污蔑我,现在我的名声全被你败坏了,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黄耀祖坚称自己是受害者,提了几条荒谬绝伦的要求,戏文上的丑角都没他夸张。郝质华被逼跟JP对戏,愤然申明:“关于那天的相亲,我事后没对人说过半句假话,你如果觉得我污蔑了你,可以去请蒋阿姨过来,我们三个人当面对质。”
黄耀祖气得发抖:“你还想整我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