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样?”
美帆面色潮红,激怒下羞耻遁形,豁出去一吼:“你说呢?”
赛亮人赃并获的逃犯似的无处可躲,认命答应:“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洗完澡就来还债。”
他硬着头皮上床,打算拼命“舍生取义”,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终落个半途而废。美帆见他面色灰暗地爬起,满腔如火的热情全被浇灭,扯过棉被挡住前胸,质问他为何停电。亮擦去额头细密的虚汗,笼上裤子,难得地好言相商。
“今天算了吧,下次再说。”
“你的下次可比你的表现持久得多。”
“我今天太累了,你就放过我吧。”
他已经很可怜了,仿佛衰老的正在遭遇年轻力壮者驱赶的雄兽夹起了尾巴。但美帆的挫败感更胜于他,骄傲的女人自视甚高,而夫妻间最能体现吸引力的恰恰是这方面,她觉得以她的姿色,就算不能让老公成天垂涎欲滴,也万万不会令其食不下咽,赛亮此刻的举动比直接拒绝更伤人。
“你已经这么勉强了吗?好像是我在求着你强迫你,这种事是夫妻间最基本的义务和权利,你连这个都做不到了?”
妻子的怨气比毒焰还猛烈,赛亮捧着熔化的自尊求饶:“我太累了,累得要死,你见过要死的人有精力办这事吗?”
“别总拿这个做借口,我看你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又没毛病,检查什么?”
“你确定你没问题?根据你最近的种种症状,我怀疑你ED了。”
那个名词如雷贯耳,赛亮一瞬间像被抽了无数个耳光,鼻青脸肿低吼:“你再说一次!”
就算被他撕碎美帆也不会退却,挺身怒视他:“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劝你有病早治,别讳疾忌医。还不到四十岁呢,别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把那玩意儿拖成了摆设。”
赛亮的脑袋变成接近爆炸的热气球,眼球也突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下流?亏你还自称有修养,这些话连我这个老爷们都说不出口!”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修养?过去是有作为地剥夺我做妻子的乐趣,如今又用无作为来剥夺我做女人的权利,这样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以为我不会反抗吗!”
美帆的攻势太凌烈,赛亮招架不住,忍不住动用大规模杀伤武器。
“你这女人眼睛只看得见别人的过失,自己脸上的疤全当成酒窝,盲目到极点。”
“我怎么盲目了?”
“你先说你配享受那种权利吗?白长了个子宫,连孩子都不会生,谁愿意在不长庄稼的田地里播种!”
这句话太狠,像精钢铸造毒药淬炼的匕首,比荆轲刺秦王那把还锋利致命,一下子捅进美帆心窝,她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呆怔良久,泪腺崩溃,泪水无声无息流淌下来。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就是在报复我,是我存心不生孩子吗?我不也绞尽脑汁,各式各样的方法都试过,五花八门的罪都遭遍了,最后还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她最不堪忍受的是,丈夫明明亲眼见证了她全部的遭遇,还能狠心刺出这致命一击。
赛亮也意识到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懊悔下回撤一步。
“我没报复你,也没怪过你,可你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来陷害我!”
美帆已不能轻易原谅他,定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冒着破嗓的风险哭骂:“我怎么陷害你了?你认为你目前的状态正常吗?我就是嫁给一条狗它也会对我摇尾巴,就是对着一面墙呼喊也能得到回音,而你呢?你就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墓穴,埋葬了我全部的青春和热情!”
赛亮收获这样的定义,自然做不出有生气的回应,兵马俑般静默着,恨这难堪的时间走得太慢,希望一转眼就地老天荒。
淤积在心底的怨念沉渣泛起。
“我真后悔。”
美帆警惕注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他:“后悔什么?”
赛亮迟疑片刻,怨念挣脱了理智的枷锁。
“后悔当初不该不听你妈的话,我俩确实不合适。”
当年岳母当面一一例举过他和美帆不般配的所在,概括起来就是美帆是千金大小姐,只有西门庆那种潘驴邓小闲俱全,又必须像梁山伯般痴情专一的男人才配得上,他非要学乌鸦戏鸾凤,不仅美帆不幸福,自身也会坐困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