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犹如一个亢奋的摇滚歌手彻夜嘶吼,早上云层都被搅散了,天蓝汪汪的,像块上好的毛蓝布。
美帆下楼见一楼黑黢黢的,以为佳音出门了,煮好米饭,到前院一看,院门还反锁着,知她还没起床,诧异地去敲她卧室的门。
佳音匆匆露面,衣衫尚未穿整齐,头发乱如水草,和平日精神饱满的样子颇为迥异。她自称不小心睡过了头,忙着去厨房淘米做饭。
美帆跟在她身后,有条不紊说:“饭已经煮上了,千金也没起床,坚持早起了一个多月,已经到极限了吧。”
“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有我们在人手足够了。”
佳音走到光亮出,脸上的酡红暴露无遗,美帆疑心她生病了,听她说晚上受了点凉,忙让她回去躺着。她正推诿,贵和来了,一改往日的萎靡,意气风发地向她们问好。
听美帆夸他今天起得早,他欢喜地原地跑了几步。
“我刚才起床在跑步机上练了二十分钟,别说还真管用,现在神清气爽,感觉特别有干劲。”
他们就生命在于运动这个话题闲扯了几分钟,贵和见大嫂出去,小声问美帆:“二嫂,最近二哥没再难为你吧?”
美帆仔细回忆,丈夫除了昨晚睡得出奇的早以外,没做令她不快的举动,给出差强人意的评语:“跟以前差不多,但损人的时候少些了。”
贵和投石问路夸奖:“我看你气色很红润,心情应该也不错。”
美帆没领会其深意,自顾自煲起心灵鸡汤。
“我已经想通了,呕气伤的是自个儿,苦中作乐总好过闲愁万种,你二嫂过完年就要回归舞台了,得用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观众。”
“是是,二嫂您风采不减当年,复出后肯定一炮而红。”
贵和摸查无果,去找大嫂探访,问她二哥是否还在坚持吃药。
佳音给了他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淑贞阿姨把这事捅出去了,昨天你二哥在超市听到镇上人议论,回来很生气,跟他说话也不理睬。”
“什么?这淑贞阿姨怎么又这样啊,整天拿别人家的闲事去拓展人际关系,舌头长得能当上吊绳了。”
“也怪我不小心说漏嘴,回头还得想法儿跟小亮道歉,但这个药他肯定不会再吃了。”
贵和不忍见大嫂内疚,拍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够费心了,不用自责。”
早饭时二哥果然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冷得掉渣,他怕他找佳音寻晦气,密切关注其动向,没发现餐桌上少了两个人——秀明和千金。
胜利先关心姐姐,问姐夫:“姐姐又睡懒觉了?”
“没有,你姐姐昨晚没睡好,今早实在起不来。大嫂二嫂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
景怡笑得有些暧昧,佳音的脸仿佛打了催红素的番茄,快要破皮。那补药疗效显著,能使僵蚕复生,冷的转热,热的越发烈火烧天,昨晚她亲身测评,几乎一夜不得安宁,妹夫家想必也是。
美帆蒙在鼓里,正直地跟他客套:“没事,千金最近表现得很好,已经比很多人家的媳妇都勤快了。”
胜利坐在佳音对面,发觉她那不正常的潮红,关切道:“大嫂,您看起来很憔悴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佳音和美帆同时开口,后者的语速超过她。
“你大嫂夜里着了凉,刚才我劝她回去躺着,她硬是不肯。”
胜利怀疑大哥夜里和大嫂抢被子才害她着了凉,他以前有过和大哥同床的经历,吃够那种苦头。各盖一床棉被,大哥都会踢掉自己的去抢别人的,大嫂和他大被同眠,更要遭殃了。
珍珠纳闷父亲怎么还没来,听英勇说他在卫生间洗澡。
胜利借机埋怨:“又不是夏天,早上洗什么澡啊,多浪费水电气。”
贵和听这声口俨然多喜再生,父亲过分的节俭最为他所诟病,忍不住数落:“你小子怎么跟爸一个口气?还没让你出钱呢,心疼什么劲儿?”
胜利也看不惯三哥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正好连他一块儿嘲弄:“省钱就是挣钱,一个小裂缝就能使大船沉没,节省细微的开支久了也会积累成可观的财富。我要是三哥,起码能提前十年还清贷款。”
珍珠为三叔站队:“小叔最会攒钱了,属貔貅的,只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