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黑视野不清,但这是她的地盘,她闭着眼睛也能来去自如。那小偷正准备潜入楼道,是个个子瘦小的男人,戴着黑头套难辨形容。
事不宜迟,她打算打他和措手不及,高举扳手冲上去,第一下正中那人头顶。小偷惨叫抱头,她毫不迟疑地连续出击,三四下打得他血溅当场。小偷吃痛不过只想逃命,调头冲向落地窗,推开窗户没命地逃。佳音追出去,顺手按下家里的报警装置,警铃大作,穿透几重楼板。
那小偷身手了得,她追到院子里,人已不见踪影。一分钟后家人们陆续赶到,赛亮率先到场,问佳音:“大嫂,家里遭小偷吗?”
他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明显是来打贼的。
佳音点头,东张西望观察,猜测:“好像翻墙进来的,刚刚溜进客厅被我打了几下。”
美帆惊讶:“你打了他?拿什么打的?”
见她举起手里的扳手,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你胆子太大了,那人身上多半带着凶器,要是伤着你可怎么办?”
景怡和千金也来了,猜到家里进了贼,问在场人等是否受伤。
人们检查前后院子,在后院鸡舍附近发现踩踏痕迹,初步判断窃贼是从此地翻墙入内的。
风波已静,秀明才大梦初醒地赶来,懵头懵脑问:“怎么了?家里的警报怎么响了?”
千金怨他麻痹迟钝,见面就骂:“大哥是死人吗?家里来了小偷都不知道,还让大嫂出来捉贼,你这个老公是干什么吃的?”
秀明大惊:“家里来小偷了?人呢?”
听贵和说:“被大嫂打跑了。”
他像恐龙化石愣了几百个世纪,吭吭哧哧问妻子:“你怎么把他打跑的?”
佳音已意识到自己的莽撞,难为情地说:“在房里顺手拿了把扳手。”
她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直视丈夫怔愕的眼神,怪自己定力差,一遇险情就把平时的忌讳忘到了天边。
回到卧室,丈夫果然生气了,像块石墩子坐在床边,房间似乎被他压得沉陷下去。
佳音为缓和紧张空气,柔声与之搭讪:“我看今晚不会出事了吧,也不知道丢没丢东西,去派出所报警警察会管吗?”
她刚才的壮举太鲜明,此刻装柔弱也改变不了形象,反招来冷刺:“你可真能耐啊,居然敢单枪匹马打小偷。”
她忙解释:“我那不是一时着急吗,听到动静出去查看,谁知就遇上了小偷。”
“你当时不害怕吗?”
“好像没想起来。”
“你真是个勇士啊,不但空手抓蟑螂,还能单身击退小偷,真叫人佩服。”
她明白丈夫的感受,却得装糊涂,委屈道:“怎么了,干嘛讽刺我?”
秀明闷叹:“没什么,就觉得自己是个摆设,在家没什么用处。”
“谁说你没用了?”
丈夫的嗓门立刻大了:“你刚才没听见千金怎么骂我的吗?保卫家园本来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职责,却被你全权代理了,我就像座牌坊,立着好看,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他觉得妻子太托大了,行动冒险,万事自专,不把他放在眼里,颇有小瞧他的嫌疑,自尊心像被踩了一脚的青虫,满地乱滚。
佳音就怕他这么想,急道:“我当时真的很着急,没顾上叫你,而且怕惊动了小偷。”
“算了算了,反正你最能耐,有我没我都一样,接着睡吧,天亮了去派出所问问警察,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坏蛋。”
他也知道为这事和她吵架很没道理,拉过棉被倒头蒙好。佳音无奈地关灯躺下,心里也很委屈恼丧。丈夫喜欢温顺娇弱的女人,她一直投其所好照此自我包装,可修饰的东西不如本真耐久,偶尔不小心,本性就会像米饭里的砂石暴露出来。而人脑对这些突兀的记忆最敏感,遇上两三次就会深深牢记,想必在丈夫眼里她已形成刚强粗蛮的形象,很难改变了。
千金回房后仍在生秀明的气,抱臂靠在床头怨斥:“我大哥实在太没用了,怎么能让大嫂去捉贼,自己还呼呼大睡呢?”
平时她埋怨秀明,景怡都会煽风点火加几句料,今天一反常态地维护老冤家:“就因为呼呼大睡才没起来捉贼,明天你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对大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