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与景怡不谋而合,点头道:“你姑父说得没错,如今胜利就是上瘾的症状,他内心真正想做的并不是四妈的儿子,而是她的保护者。那孩子太善良了,比一般人更容易上当。”
珍珠冷嘲:“我看他只是蠢而已。”
人心气不顺就想借故发火,佳音把子女当私有物品,不像对旁人那般尊重,看不惯她做脸做色的模样,立刻大声数落:“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小叔?人家起码懂孝道,自己吃好吃的,也不忘给妈妈带一口。你呢?经常出去大吃大喝,却连一片饼干都没给我带回来过,蜘蛛精投胎,满肚子都是丝!”
珍珠又冤又气:“妈妈不讲理,我常给家里人带吃的,哪里自私啦!之所以没给您带,也是因为您对吃不感兴趣。您看您平时除了一天三顿饭还吃过别的东西么?就是带回来您也让给其他人吃,我还落个费力不讨好!”
“我吃不吃跟你带没带是两码事,真正孝顺的人心里时刻装着妈妈,无论怎样都会有所表示,就算受了委屈也会因为体谅妈妈默默迁就,而不是绞尽脑汁强词夺理。”
“妈妈!”
“夜深人静的别学鬼叫唤!我一听到你尖声尖气嚷嚷就起鸡皮疙瘩,快洗澡去,浑身酱油味儿,臭死了!”
珍珠拖着重步气鼓鼓走开,走到浴室,发现秀明正在里面洗澡,便想出个报复母亲的恶作剧,跑回厨房对佳音说:“妈妈,爸爸让您给他拿毛巾。”
佳音信以为真,去卧室找毛巾,珍珠又溜到浴室门口敲门说:“爸爸快开门,妈妈说她想跟您一块儿洗澡!”
等秀明裹着浴巾开门,小丫头早逃回自己屋里去了,他见了妻子奇道:“你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怎么还洗?”
佳音也奇怪:“你不是让我给你拿毛巾吗?”
“没有,我拿了毛巾啊。”
“又是这死丫头。”
她冲女儿的卧室瞪眼,见丈夫“坦诚相对”,忽然想起刚才正在思考的问题,机敏地将他推进浴室,关了门问他:“你今晚精神还好吗?”
“你说啥?”
秀明正拿蓬头冲洗头发上的泡沫,怕水珠溅到她,特意退后些,没听清她的话。佳音靠近一步,重新问:“又打又闹折腾半天,你累吗?”
提起刚才的事秀明便憋不住火,甩掉湿毛巾,用手胡乱拢了拢头发,脸绿得如同吃了十只苍蝇,低声咒骂:“累什么呀,我现在就像吞了块烧红的煤炭在肚子里,火大着呢。要是能穿越到一九三几年,立马参军上战场,杀几百个小鬼子泄愤!”
文盲屌丝男大多热爱抗日神剧,他每年少说要看十来部,对手撕鬼子,单枪扫碉堡,钢刀劈断小钢炮等脑残情节极为痴迷,每到暴躁时分就拿这些桥段意淫。
今天怒气尤甚,洗完澡,穿衣服时仍在詈骂:“我们家最近是不是撞邪了,怎么摊上这号煞星,看那娘们凶神恶煞的嘴脸,我真想狠狠揍她一顿,就她那样还配做女人?要说年纪也不算大,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幸亏爸不在了,否则见她这么闹,全身血管都会爆裂!”
他激忿填膺,佳音更不敢直言,于是依计行事,低着脑袋掰着手指说:“你精神既然那么好,那待会儿帮我暖暖被吧。”
“暖被”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指代床笫之事。
秀明不料妻子会在此时提要求,颇感滑稽:“你还有心情干那事啊,真会苦中作乐。”
“你不愿意?”
“不是,这都快到夏天了,你还说暖被,有点奇怪。”
“那说降火行了吧。”
秀明听她语气变生硬,明显生气了,忙为他的磨叽道歉,又问:“你有什么火气呀?也是为宋引弟的事儿?”
佳音点头:“刚才宋引弟把我叫去谈话,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像油炸似的,难受得要命。她实在太不讲理了,我长这么大没遇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现在胸口闷头发晕,血管八成已经塞住了,气浪一阵接一阵从脚底涌上来,脑门也钻心的疼,再不做点什么泻火,今晚也许会吐血。”
她一手撑住墙壁,一手猛捶心坎,敲得胸腔悾悾作响。
秀明吓得不轻,忙一手抓住她捶胸的腕子,一手搂住她的肩膀:“珍珠妈,你可得挺住呀,别为那起小人把自个儿呕坏了。咱们提得起,放得下,算得到,做得完,看得破,撇得开,心平气和,五体安康。你听我劝,别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