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量一阵,选在附近的东北菜馆解决午餐。
灿灿点了小鸡炖蘑菇、锅包肉、猪肉炖粉条、熘腰花、酱牛肉、地三鲜、软炸里脊、葱烧木耳、得莫利炖鱼,还不忘添上一盘酸菜馅儿的饺子,又说徐家哥俩食量小,做成小份可以多尝几道菜,向餐厅要求每道菜只做正常份量的三分之一,照原价买单。
他性格里既有景怡的体贴又有千金的豪爽,天生擅长跟人打交道,一向自来熟,饺子这样重的戒心也架不住他三磨两泡套近乎,再辅以美食攻势,渐渐地敌意消减,但仍不肯和胜利说话,还把他夹给自己的菜挑出来放一边。
胜利知道小孩子记仇,不同他一般见识,等灿灿陪黑子去厕所时,挪座到他身旁。
饺子警惕地瞟一眼,身子偏向远处,胜利尽力示好,问他:“你们在街上晃荡了几天呀?有一个礼拜么?”
饺子嘴闭得死死的,双手紧揪裤腿,胜利又问是谁指使他们出来要钱的,见他仍不理睬,便自问自答:“是不是你妈教你们这么做的?”
饺子扬眉怒叱:“你管不着!”
瞧着又要“凶神”上身。
胜利忙申辩:“你别激动,我不想吵架也没说你爸妈坏话,只是关心你们……”
“俺们用不着你关心!”
更凌厉的叫嚣伴随几点唾沫星溅到胜利脸上,他忍耐着寻求沟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反倒是你,上次用笔捅我屁股,害我疼了好多天,那是犯法知道不?幸亏我是你哥,换个外人试试,看谁饶得了你。”
饺子立眉竖眼,像个愤怒的葫芦娃,含恨否认:“你不是俺哥。”
“怎么不是?我和你是一个爸妈生的,就是你亲哥。”
“那你刚才还说你爸妈?你不认他们,也休想让俺认你!”
弄清他的怨念,胜利首尾狼狈,试图教育弟弟:“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饺子白眼:“你才比俺大几岁,摆个屁的臭架子!”
“嘿,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骂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认他们是因为他俩坑蒙拐骗,尽干缺德事,不仅害了我还害了我们全家,前几天我差点连命都没了,坐这儿陪你吃饭都算再世为人,这期间受了多少苦你根本想不到!”
“俺又不是你,你受什么苦统统跟俺不相干!骂俺爸妈,你们全家都是大坏蛋!吃饭噎死,走路摔死,坐车撞死!”
“你这小子!”
胜利脸红筋涨伸手抓他,饺子先下手为强,举筷直戳,还好他人小力怯,姿势别扭使不上劲,筷子头贴着胜利脸颊滑开,力道再大些,角度再偏点,极有可能把他戳成独眼龙。
饺子筷子脱手,立刻跳离座位,见灿灿黑子正往这边来,飞奔上前拉起弟弟躲空难似的逃走了。
灿灿看到沾在胜利脸上的汤汁,哀叹:“小舅,您跟饺子吵架了?真是的,您比他大那么多,多让着他点儿不行么?我还答应带黑子去游乐场玩呢,搞得不欢而散,我多没面子啊。”
胜利擦着脸气哼哼说:“这不能赖我,是那小子脾气太暴躁,又骂人又行凶,尼玛,上次险些爆我的菊,这次又差点灭我的灯,不用说,以后绝对是青海西宁监狱的生力军。”
灿灿不招惹他,递上几张纸巾,静坐待他头脑降温。过了一会儿,酸菜饺子上桌了,他望而兴叹:“我看他小名叫饺子,猜他一定喜欢吃饺子,这盘饺子就是专门为他点的,这下他吃不上了,怎么办呢?”
他抱臂想了想,眉毛一挑:“小舅,您知道他们住哪儿吧,我们打包给他们送过去好不好。”
胜利不假思索拒绝,不肯拿好心去喂白眼狼。
灿灿耸耸肩,自言自语:“这份饺子买68块钱,黑子说他们乞讨五天只挣到两百三十七块八毛钱,也就是说在街上守一天连一盘饺子都吃不上,多可怜呀。我记得电视和新闻上都说职业讨饭挺来钱,运气好一个月比高级白领还挣得多,他们的业绩怎么就这么差呢?是技术不到位,还是经验不足?回头帮他们研究研究。”
常人不理解天才看世界的眼光,胜利听了很郁闷:“我刚刚才夸你聪明,结果转眼打脸,还研究呢,要钱是光荣的事吗?让你上街要钱,你干不干?”
灿灿看他的眼神也像看傻子:“小舅,我家又不缺钱,干嘛还问别人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