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和也心酸流泪:“是啊二哥,你说这种话不是在扎我们的心窝子吗?你现在病得很重,这些钱得拿来救命啊。”
赛亮微微摇头:“杯水车薪,救不了的,还不如拿来做有用的事。”
他是个功利主义者,做事重回报,如今看来治病就是没回报的投资,最后人完钱完,毫无意义。
秀明厉声驳斥:“现在对我们来说,给你治病就是最有用的事!钱不够我出,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治!”
弟弟妹妹们跟着坚决表态。
“对,二哥,我和大哥先帮你把债还了,然后再凑钱给你治病。”
“二哥,我有灿灿他爸给的赡养费,我给你还债治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家人们众志成城要挽救他的生命,丝毫不计较他过去的种种不是。此情此景下,负疚感比疾病更残酷地惩处着赛亮,坚硬被吞噬殆尽,在人们的安慰声中愧痛而泣。
景怡得知赛亮患病,当晚便不避嫌隙地来到医院,与赛家四兄妹在病房外商讨对策。
贵和想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有主意,问他:“景怡哥,你看我二哥的病该怎么治啊?”
景怡认为赛亮病情虽重,但并非无药可救,安慰众人:“他这种情况是只能进行肝移植手术了,我看了下检查报告,万幸还没转成癌症,手术成功后存活率能达到75%,目前存活时间最长的肝移植患者已经活了42年,希望还是蛮大的。”
秀明问手术成功率是多少。
“也蛮高的,据临床数据统计显示,肝移植手术成功率已达到95%,亚洲医院的消化外科是全国最强的,成功完成过数千例肝移植手术,技术方面可以信赖。我还没办理辞职,这段时间先回来上班,方便照顾小亮。”
他被人诬陷和晏菲有染,身份又遭网民起底,再回医院上班必然承受极大压力,肯这么做足见对赛家情深义重。贵和见千金不吭声,替她道谢:“景怡哥,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照应我们心里多少也有点谱了。”
下面该谈手术事宜了,景怡问他们由谁去配型。
贵和说:“二哥是AB型,能接受任何血型的捐赠,我和大哥去就够了。”
秀明首肯:“对,我和贵和去就行了,两个总能选中一个。千金胜利就免了。”
景怡心还没放下,妻子就嚷着抗议:“我也符合捐赠条件啊,为什么不让我做配型?”
胜利也不满:“大哥,我和二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血型是一样的,比你们更有可能配上!”
秀明劝阻:“你明年要高考,不能出差错,你姐姐是女人,体质不如男人结实,都不合适。”
姐弟俩更急了。
“谁说我体质不结实?我身体比你好多了,你过去不也常说我身强力壮吗?我看我比贵和合适!”
“高考年年都能参加,二哥的命只有一条,当然是救命更重要,我一定要去配型!”
“对,我也一定要去!”
秀明说不过他们,还是贵和劝法得当:“你们先别急,等我和大哥先来,不行你们再上。”
他满以为都是一家人,配型几率应该很大,谁知四兄妹轮完都不合适,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景怡、郝质华、佳音、珍珠也加入进来,结果全体配型失败。
当景怡来电通知他们最后的结果,阖家陷入深深的沮挫。
千金怀疑此前的化验有误:“我看医院搞错了吧,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会找不出一个能跟二哥匹配的肝、源?”
贵和劝她别抱幻想:“大医院的检查不会有错的,景怡哥还特别关照过,就是一个都没配上,只能去器官网登记,等待捐赠了。”
途径是有,但看起来是条死胡同。
胜利忧怖:“听说排队得等很久,二哥的身体撑得住吗?”
人人都知道赛亮已滑到死亡边缘,经不起大海捞针的等待,犹如艳阳照耀下的薄冰。
配型失败后秀明就被一个念头反复折磨着,此刻不由自主当众道出:“我还是第一次怨恨,我和他同父异母这件事。要都是一个妈生的,兴许就能配上了。”
这半年他遭遇了太多意外和打击,闹离婚的事虽前前后后扒了他几层皮,也尚未垮掉精神,眼下二弟性命垂危,而他和家人们都束手无策,神经也像狂风中的竹子奄奄欲折。夜里被寒风吹得魂不守舍,爬起来呆坐,想着还能向谁求援,后受绝望恐慌驱使来到多喜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