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看她,却盯着她的手,目光转冷,“撒开。”
她的倔劲儿上来,手指加重力道,握紧他肌肉贲张的手臂。
他一脚踩下刹车。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偏僻的林间小道。
他先是侧目看着她,而后,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能改变什么?我和米果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靠一场不靠谱的赌局,来决定我们是否该在一起!”
孔易真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渐渐的,她那双美丽的杏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咬着嘴唇,坐回位置,语气淡淡地说:“那好。我就等着。。”
看他蹙眉,她别开脸,望着陵园附近漫山遍野的青色枫树,“开车吧,大人们肯定等急了。”
整个祭奠过程和往年一样,简洁肃穆。
清扫墓碑,拔草除尘,供上祭品。
首先,岳渟川向墓碑鞠躬,献上鲜花。之后,孔家人鞠躬献花,孔舒明手里拿的是三支点燃的香烟,他把香烟插进香炉,向他的老战友,救命恩人岳春霆表达哀思。最后,像以往一样,杜宝璋会单独留下来,和长眠在此的丈夫单独呆上一阵子。
今年,有个例外。
那就是杜宝璋把岳渟川和孔易真留了下来。
孔舒明带着妻子刘春,还有杜宝林先离开了墓地。
空旷的烈士陵园,天空阴霾,秋风飒飒。
杜宝璋面向墓碑,神情严肃地说:“春霆,你看好了,如今立在你面前的,就是咱们家的渟川和易真。易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也不止一次说过,想让易真长大了,做我们渟川的媳妇。”
“妈--”岳渟川紧蹙浓眉,打断杜宝璋的话。
杜宝璋看也不看他,径自说道:“我今天把易真带来了,春霆,你好好看看,满意不?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就把婚事定下,让他们早点结婚,你也能早点当爷爷。”
孔易真不好意思地叫了声杜阿姨,没等她朝身边的岳渟川瞥去胜利的眼神,却听到岳渟川冷冰冰地叫她,“易真,请你先离开,好吗?”
孔易真愕然一愣,他是,叫她走?
杜宝璋重重地吸了口气,瞪着儿子,怒气冲冲地说:“我还在这儿呢,你爸也在看着你呢,渟川!你不要太过分!”
杜宝璋转头,叫住准备离开的孔易真,“易真,你不用走。我就认你一个儿媳妇,除非他不当我的儿子,不姓岳,就随便他!”
岳渟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算什么?
逼宫?
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不是挟天子,而是,用他敬重的父亲,和同样受他尊敬和感恩的母爱,来威胁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并不代表他妥协或是软弱了。
反之,他是在想,用什么最有效的方法可以最快地脱离目前的困境。
工作中如此,生活中亦是如此。
杜宝璋以为他怕了,所以,竟牵起孔易真的手,像是准婆婆那样,笑着说:“易真,你放心,我们渟川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个孩子啊,最重视亲情了,你看,我一说他,他立马就不辩驳了吧。”
孔易真笑了笑,正想劝说杜宝璋对岳渟川别那么严厉,毕竟岳渟川的脾性,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可她还没说话呢,却听到耳边响起岳渟川沉稳坚定的声音,“妈,无论您说什么,说得再严重,我都不会改变的。不仅和米果的事不会改变,而且,我们的母子关系也不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就像您威胁我一样,我也想对您说,除非您不要我这个儿子,不要我姓岳,也都随便您!”
岳渟川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杜宝璋气得浑身直颤,早忘了以往良好的教养,她嘶声叫道:“渟川!你爸不会同意的,我更不会同意那样身份的女孩进岳家的门!你想都别想!!”
前方挺拔如松的身影蓦地顿了一下,但仅仅就是一瞬,就继续向前,大步走远了。
孔舒明和刘春正和杜宝林聊着闲话,却看到岳渟川独自一人从陵园里走了出来。
“支队长,刘阿姨,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妈送回家。”走到近前,岳渟川墨色深重的眸子在空中和孔舒明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恳求道。
“好。”孔舒明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