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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
一只浅灰色的信鸽稳稳落在傅凉枭书房的轩窗上,正埋头处理公务的人抬起头。
信鸽在窗台上扑棱两下。
傅凉枭起身,缓步走过来,从信鸽脚上取下纸条。
纸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傅凉枭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傅凉睿截他的信鸽不是一日两日了。
只不过,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纸条上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的混写。
以前在白头村,杜晓瑜教秦宗成做防伪标志的时候就用这种符号来记录日期,他当时也暗暗跟着学了一把,从那以后就以这两种符号作为破译密码的代号。
傅凉睿压根就看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更不知道每个符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就算截了信鸽,到最后他也得乖乖把纸条给还回来。
傅凉枭性情张扬,他从来不屑让人用药水把纸条上的内容给隐藏起来,反而喜欢明目张胆,就是要在傅凉睿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传所有的情报。
傅凉睿喜欢截他的信?
无妨,爱怎么截怎么截,看懂一个算他输。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傅凉枭幽深的凤眸里破碎出一抹寒光,唇角嘲弄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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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康王的加入,靖王信心十足,很快就联系了他认识的摸金校尉。
那伙人是盗墓高手,有靖王和康王两位亲王铺路,入皇陵相当顺利,完全避开了守灵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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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傅凉枭被弘顺帝传入宫,是准备商议孝洁皇后冥寿的事。
傅凉枭沉默片刻,道:“母后昨夜托梦给我,说她在陵寝睡得很不安生。”
弘顺帝惊了一跳,“真是你母后托梦给你?”
傅凉枭神情寡淡,“怎么,父皇觉得儿臣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弘顺帝顿时觉得语塞。
霓裳在傅凉枭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弘顺帝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个儿子,他就算是拿他老子开玩笑也绝对不会对霓裳有半分的不敬。
“那……她有没有说是如何的不安生?”弘顺帝追问。
其实是想问问霓裳在梦里有没有提到他,可是想想自己曾经干下的混账事儿,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霓裳生前的最后一封信都没有说要原谅他,只是求他善待老七,想来死后也是有怨气的,那些话还是别问的好,就当霓裳早就看在自己把老七宠得无法无天的份上,已经原谅他了。
“具体的,母后倒是没说。”傅凉枭摇摇头,“不过父皇若是有心的话,不如让锦衣卫去给母后守几天的灵,也算是在她冥寿这几日给她个慰藉,好让她九泉之下能安息。”
“有心,朕当然有心了。”心虚的弘顺帝大手一挥,准了,“正好锦衣卫这段日子没事儿做,朕稍后就安排苏衡带着人去给你母后守灵。”
“儿臣替母后谢过父皇。”傅凉枭行礼,没人看到他眼底一片刺骨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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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洁皇后冥寿这一日,弘顺帝御驾亲临荣华园祭奠。
这是自翊坤宫烧毁以后,弘顺帝头一回踏足他给霓裳准备的仙馆。
画像上的女人依旧美得人神共愤,让他如痴如醉。
弘顺帝站在灵前,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在云州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
时值暮春,天气温暖宜人,重瓣茉莉渐次开花,洁白无瑕,点缀着春日小园。
伴随着江其佑的一声“秋姑娘”,正伸着纤纤玉指采茉莉的霓裳慢慢转过身来,那双如同载满了梵天云彩的眸子染上浅浅笑意。
当时身为明王的弘顺帝觉得,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有生之年,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一双眼睛,那一个回眸,就好像被人用最锋利的刻刀永远地镌刻在他心上。
从那天起,魂牵梦萦,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美得让他想要小心呵护的女人。
而最终,他如愿得到了她,却也亲手毁了她。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想想,其实霓裳看在枭儿的份上,对他是有几分感情的吧,否则最后的时候,她也不会因为牵挂着枭儿而放下满身傲骨写信求他。
当年……当年但凡他再多给她一点点的信任,不要因为外界舆论就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她就不会走,更不会在半路吞金自杀连尸身都不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