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长生药,杜晓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亦臣,“最后一颗药的方子,江亦臣还没给你?”
“没。”傅凉枭摇头,“他要跟我谈条件,说他炼的药只能他来试,死活不让江其佑碰。”
“就算不碰,江其佑早晚都要疯的啊!”杜晓瑜道:“第六颗药都服下去了,蛊虫彻底发作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江亦臣要当孝子,咱们没话说,但不能攥着方子不给吧,那是娘耗了十几年的心血钻研出来的,就算他是段老前辈的徒弟,也不能把方子独吞了,又不是他的。”
“拿不回来,方子被他烧了,全都记在了脑子里,除非他肯主动说出来,否则逼他也没用。”傅凉枭道。
杜晓瑜握了握拳,“段老前辈这不是成心给咱们找麻烦吗?”
傅凉枭倒不这么认为,“江亦臣要试药,那就让他试好了,我也想看看,这个人的执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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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江两家虽然订了亲,但因为杜程均和江亦嘉两人八字的关系,婚期瞧到明年去了。
江亦嘉目前还有富余的时间留在家做绣活。
徐氏身上的伤也慢慢恢复,有空就拉着女儿说道,教她出嫁后如何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
徐氏总说,她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盼着女儿过好点,她心里也有个安慰。
摊上那样一个爹,江亦嘉也安慰不上徐氏,只能让她看开些。
江其佑抱上了傅凉枭的大腿,顺杆爬得挺快,女儿都还没嫁到杜家就开始求上楚王府的门了。
说法倒也简单粗暴,他瞧不上刑部正五品郎中的位置,瞄准了正二品的尚书,想爬回以前摔下来的地方。
傅凉枭道,“江大人以前是礼部尚书吧?”
“是。”江其佑的态度相当好。
楚王虽然不管事,但他受宠,各部衙门都要给几分面子,只要他插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短短二十年的时间,江大人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爬到正二品的礼部尚书,又从二品大员跌到正七品文散官,你这是平步青云,一落千丈啊!有把柄落到哪位大人物的手上了吧?”傅凉枭似笑非笑。
江其佑老脸上臊得慌,嗫嚅道:“老臣不敢欺瞒殿下,当年任职期间确实没尽心,这不想着回去弥补了吗?”
傅凉枭“嗯”一声,“不过本王听说,你是宁王一手提起来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找本王?”
听傅凉枭提起这茬,江其佑想到当初宁王来找自己的时候要他说出秋霓裳的事,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老臣……”江其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他不甘心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江大人看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傅凉枭直接戳穿他的窘迫。
江其佑忙给自己铺后路,“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老臣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或许还不足以胜任刑部尚书一职。”
为官二十多年,江其佑是头一次跟傅凉枭打交道,以前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活阎王的传闻,他以为,傅凉枭就算再跋扈不讲理,顶多是比宁王难对付一些罢了,没成想今日一见,完全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回事儿。
这个人看似很好说话,但言谈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场,是常年居于高位的积威,就好像一潭深水,光凭肉眼,你永远也看不到底在哪。
江其佑自诩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大风浪的人,然而在傅凉枭面前,压根就顶不住对方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说句掉脑袋的话,他在面圣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见江其佑要走,傅凉枭缓缓开腔,“刑部尚书已经递了致仕的文书,吏部很快就能批下来。”
江其佑脚步猛地一顿,转过身,有些心虚地看着傅凉枭。
傅凉枭好似没看到他的迟疑和窘迫,继续说:“本王手中有件大案,你要是能全力办妥证明自己的实力,本王就去找宁王提名你做刑部尚书的候选人。”
江其佑一下子激动起来,“殿下此言当真?”
傅凉枭不答,神情中显露出几分不耐之色来。
江其佑知道,傅凉枭的耐性和脾气一样差。
他不敢再多言,生怕这活阎王突然之间反悔,急忙道:“那老臣静候王爷的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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