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日益爱上了那样虚无缥缈的梦境,爱上了那个虚无缥缈恍若仙子的女子。
云幻雪和言曦二人在凡州游玩了数十日,七月下旬的时候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中原。
在她们归国的途中,国王命大国师在水幻台上施展水幻之术,在水幻之术中他看到了中原的富足,原本沉静的心瞬间被中原的繁华打动,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忽然就在心底涌了出来。
墨桁似乎看透了云子游的想法,他暗自冷笑,却没说什么。他看着水幻之术中匆匆归来的女儿和小公主眉头皱了皱,继而叹道:“终究是被命运选择的孩子们啊……”
然后他在水幻台平静的水面中看到了一场大火,一场可以燓烬天下的大火,火光冲天,厮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震慑人心令人胆寒。
在生生催人泪下的悲伤哀嚎中,他看见小公主身披白色披帛,浑身素镐的在雕钟画栋的楼阁内悬梁自缢。而他的女儿墨言曦,化身九尾鸟盘旋在战火连天,尸骨如山的战场上空,她急切的目光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子游但见墨桁眉头紧锁,知他必定预测到了什么,心中一沉问道:“大国师还看到了什么?”
“劫数,一场命定无法更改的劫数。”墨桁的心有些沉痛声调低沉地说。
云子游惊诧:“无法更改?就连大国师您也无能为力吗?”在他的心里大国师向来神通广大,任何时候都会化险为夷,而此刻他却说出这么苍白无力的话来,令他难以置信。
“任谁都无能为力,这是天神的选择……”墨桁无力地叹了口气,以他之力又如何能与天神抗衡?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略懂预测之术的凡夫俗子,那云天之上的神明尚不责罚他窥测天机也就罢了。他又如何敢与之抗衡?闭上眼他深感疲惫与挫败。
春暖花开的时候,云幻雪与墨言曦回到了王宫。在中原的凡州她见到了梦幻之中的夜合花,却终究没能遇见那个人,心中颇有不甘。然而自从回到王宫,她那一场迤逦而缠绵的梦境便再也没出现过。
她每日坐于桌前望着窗外开满花圃的紫鸢花作画,紫鸢花是王宫里最常见的花,紫色的花瓣,殷红色的花蕊,开成妖娆的姿态,散发着王宫中最贵气淡雅的芬芳。
幻雪作画的时候,言曦便将花园里盛开的各色鲜花剪下来插在她的寝宫,有时候也会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作画。她的笔下是浓浓的相思,每一副画卷里都是那个颜如舜华的男子,每一笔都倾尽了她所有的热情。
一年的太平之后,丰泽国终于按耐不住膨胀的欲望联合边陲各国对中原发起了进攻,那是丰泽有史以来最为悲壮的一场战事,也是这些边疆小国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场战事。
丰泽国损失了大部分军力,几乎全军覆没。而抗击边陲之战的主将便是凡州城的护城大将军钟临。
钟临在护国战役中立了大功,博得龙颜大悦,皇帝在重赏之下又下了一道圣旨,命他迎娶战败国丰泽国的小公主,以完成两国和亲修好的决策。他没想到皇上会下这样一道旨意,他没有任何抗旨退婚的理由。只得憋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回了钟府。
月满之夜,钟临站于廊下望月长叹,感慨这突如而来的皇家赐婚,又失落于再也无法寻得的梦中女子。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钟临回过头看见了管家北堂无痕,以及他那人畜无害的浅笑。
北堂无痕见他眉目紧锁问道:“大人自回来便愁眉不展,可是被皇上责骂了,还是依旧烦心寻而不得的那位姑娘?”
“我……”钟临欲言又止,思索片刻方无奈道:“那位姑娘怕是再也无法寻得,便是寻来又能如何?今日陛下已经下旨命我与丰泽公主和亲。”
北堂无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陛下圣明决断,此乃上策。将军大人应该高兴才对,又何故叹气?”
“你说这是上策?”钟临冷笑,“战争不可避免,和亲便能永保太平?不过是边陲缓兵之计的下策而已!”
北堂无痕笑道:“何为下策?大人一向心系国泰民安,心系朝局,朝局稳定则国泰民安,大人细想,但凡和亲之事受制的必定是对方,小的听闻丰泽国王云子游只有一位孤女名云幻雪,云子游将她捧作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十分宠爱,若能命其割爱,他必定心疼,况现下丰泽国力大减,于武力上拿不出抗旨的资本,他若不肯送公主和亲,这便是我们一举灭之的理由,二来将军若是不喜欢那异域公主大可将其搁置在空闲的庄园,只当是买了几个婢奴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