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曦孤独一生,而今幸得钟公子垂爱,便是即可消失,亦然感恩。”
肩头有她的清泪滑落,他轻叹了口气说道:“伶曦在钟某心中是唯一的妻子,即使明日成亲迎娶她人,亦不能更改钟某之志。”
迷梦之中一阵微风四面八方地吹来,各色的夜合花随风飞舞,飘落在各处,藏于树冠之中的九尾鸟们蜂拥而出,纷纷追逐着落花啄食而去。
茫茫四野无限荒凉,那一刻钟临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分辨不清是梦是幻,总觉得这样的一幕这样的一瞬间他是在现实中经历过的,只是很久远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包围着他,令他迷惑。
他们长久地相拥,仿佛此时也能天荒地老。
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周围围满了九尾赤金鸟,它们每一只口中都衔着一朵柔嫩的夜合花,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云伶曦咯咯一笑,一抬手释放出一道灵波,那些九尾鸟迎着细微的光波骤然飞起,纷纷离去了。
“子携,今日一别,他年再相逢时希望你记得伶曦。”云伶曦说完化作一道微光消失了。
“伶曦,伶曦……”钟临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传来沙沙的落雨声,天色依旧黑暗。
钟临披衣下床,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脑海中始终闪现了伶曦的身影,他伸手推开一扇窗,阴冷的风吹进来,令他猛然打了一个寒噤,今日便是成亲之日了,伶曦说过了今日她便再也不会入他梦乡了,想到此,不免对那个异族的女子生出一丝恨意来。虽说那个异域的女子也并非心甘情愿的远嫁而来,但正因了这庄婚事,才使得伶曦介怀,从此不肯再入梦中。
时至今日他连那个丰泽公主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相貌如何了,他根本就不想知道,纵使她美若天仙,在他眼里心中也不过是寻常女子。
天光一寸寸的亮起来,鸡鸣声也响起来,他疲惫的再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北堂无痕一袭红衣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女,她们手中捧着金丝楠木托盘,托盘内放着成亲的衣衫,装饰。
“大人,大人,您该起床了。”北堂无痕扣了几声门环,但见无人响应,便上前推门而入。
钟临和衣躺在床上,睁开眼看见北堂无痕人畜无害的笑容,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是你呀,现在什么时辰了?”
北堂无痕恭敬道:“即将辰时,大人新婚的衣服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您马上更衣,去给老爷太太请安,随后预备迎接新娘。”
钟临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北堂无痕看了几眼身边的小侍女们叮嘱道:“你们几个好好侍候大人更衣,梳洗,切莫耽搁了吉时。”又看向钟临,“小人先下去了。”
钟临在几个侍女的侍奉之下着装一新,梳洗完毕之后便前往父母所居住的院落请安,钟父平日虽不与钟母住在一个院落内,但今日钟临成亲,二老一早便等在屋内,等待着儿子迎亲前的请安。
钟临眼见双亲皆在,上前跪拜叩安一番,钟父语重心长道:“我儿今日奉旨成婚,虽说娶得是异域女子,未必心有所属,但礼数不可或缺让人见笑,亦不可因她故国战败而怠慢苛责于她,远道而来已属不易,假若日后遇到心仪女子,亦可娶回来。”
钟临恭敬道:“父亲所言孩儿记下了。”
钟临的母亲是他父亲的正妻,虽说不受父亲的宠爱,二人却能相敬如宾半世,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恩爱之语亦没有争吵,他不知道在母亲心中究竟是对父亲无爱还是心死,无论他要娶几房妾室她都同意,并且热情的去张罗一系列琐碎的事情,他看不出母亲脸上任何介怀与悲伤。他总觉得母亲并不爱父亲,至少不是深爱,一个人挚爱另一个人是不会对他另娶他人而感到欣喜和热情的。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不是心死便是心灰。
钟临看向母亲,此时的母亲鬓角已经染上了一丝斑白,母亲双目含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哽咽道:“我儿……定要幸福。”
“母亲,不必担忧。”钟临有些心疼地看向母亲,伸手将她眸中的泪水擦拭干净。
“姐姐应该高兴才对,今日大公子成亲,怎么反倒哭了?”一旁的不知哪一位姨娘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