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牧昇伸出十指看了看,指甲上鲜艳的红色格外醒目,不由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云无岫,颇为无辜道:“这都是岫儿的一番好意,牧昇实在无力拒绝。”
云承熙顿时明白了什么大笑道:“也难为牧昇能忍受的了我这无法无天的妹妹。”
“哼,什么叫无法无天,我一片好意,听秋说染指甲可趋吉避凶,我才给他染的,换做旁人我也没那个耐心呢。”云无岫仰着脸倒是满腹委屈。
“是是是,我也没说你不是好心呀,你的好意我都领了。”钟牧昇忙作揖道。
三人说笑之间,有丫鬟来传话命钟牧昇立刻回家,说是有重要客人需他一会,钟牧昇未作停留立刻辞了无岫兄妹二人回了钟家。
“大少爷,老爷在正厅等您呢,说是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需要您陪着。”贴身的小厮蒋睿守在府门见钟牧昇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但见他一身素裳染就的污浊不堪不免露出一丝愁容:“少爷您这是……”
钟牧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知道不成体统便问道:“父亲没说何人何事?”
“没有说,只说让您快去见客。”
“那也得容我去换身衣服吧。”钟牧昇说罢抬脚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蒋睿左右为难跟在他身后焦急道:“老爷让您一回家立刻去正厅见客,您哪里还有换衣裳的工夫。”
“衣冠不洁乃见客大忌,若是丢了父亲脸面他恐怕更生气。”钟牧昇越走越快,将蒋睿落得老远。
待得他换好了衣衫去往正厅时,迎面碰到了怒目而视的父亲。钟叶文冷冷教训道:“整日不在家,又去云家和那个丫头胡闹去了?让你回家必先去见客人,磨磨蹭蹭不知做什么去了,客人等了半日已经走了。”
钟牧昇从未见父亲如此生气过,于是忙施了一礼辩解道:“孩儿是去了云家,但也不是整日胡闹,平日里常常与承熙兄长谈史论道讨教学问……”
“一派胡言!”钟老爷听了他的话反而怒火更盛,“你那十指上涂抹的是什么,还说不是去胡闹?男子汉胡乱的涂抹胭脂成何体统!谈史论道讨教学问不过是挡箭牌,糊弄我们罢了。”
钟牧昇露在外面的手立刻缩回了袖笼之中,羞愧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以后定不胡闹了。只是糊弄一说却是有些冤枉孩儿,今年秋闱将近孩儿想与承熙兄长一同参加。父亲觉得如何?”
钟叶文听了此番言论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想法很好,距离秋闱还有两个月,你若用心读书定然能考个秀才。也能光耀我钟家门楣。既然客人走了,你便去吧,先去后院看看你母亲吧。”
“是。”但见父亲不生气了,钟牧昇才松了口气,伸出十指看了看鲜红的指甲自己也觉得忍俊不禁,而跟在一旁的蒋睿则笑道:“少爷,您这指甲可是云姑娘染的?还真是好看。”
钟牧昇白了他一眼,“好看?”
“嗯,好看。这胭脂真鲜亮。”蒋睿由衷说道。
钟牧昇踢了他一脚笑道,“胡说八道。”蒋睿一面躲开他的脚,一面跟在后面嬉皮笑脸地追问:“是云姑娘的胭脂吧,她果然眼光不俗。”
“你还没完了是吧?快去给我找把小剪刀来。”
“您要剪刀做什么?”
“你无须过问,快去。”钟牧昇命令道,看着蒋睿走远了才小声嘀咕道:“这颜色很像胭脂吗。我可不觉得,只是这颜料倒是不错竟洗不掉,真不知道三个丫头到底哪里弄来的。”
第三十五章 西风凋碧树
回到房间不多时蒋睿便将一把剪刀递到了他眼前,“少爷您要做什么?”蒋睿茫然不解地看着钟牧昇。
钟牧昇坐在椅子上,并不理会蒋睿,径自将左手的指甲露出来,接过蒋睿的剪刀打开来,细细地将指甲上的嫣红刮落,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大部分的嫣红之色已经刮的干净了。
刮好了指甲钟牧昇抬头问蒋睿,“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
“嗯,我去看看母亲,也就该吃饭了。”
雨细密的落成水幕,缠绵着秋日的温和,落一地散碎的记忆,不知冰凉了谁的心事。
钟牧昇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埋头苦读,微风透过窗轻柔地拂过他束发的流苏,却丝毫不能打扰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