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老,情难绝。
天荒极界,是有情人的一个心愿,是天荒地老的守候与执念。
最初是圣情天神与钟情天神共同掌管着这个至纯至圣至情的世界,他们原本是一对恋人,当初为修道成神舍弃了数百年的情感,漫长的无欲无念的天神之道让他们无限的忆起当年的情,于是二人冲出桎梏令辟出一方新的、只属于情的天地,意图打破天规,给天下有情人一个向往的神界。
天荒极界是二位天神利用开天神斧劈裂时空造出的一方天地,创世之初由于二人神力不足,极界边缘时常坍塌被另外的时空覆盖,为确保极界四方稳定,两位天神在下界寻得四位被情殇所累之人,将他们带回极界,按东南西北封水月镜花四方宫主,并传授他们绝世神学以镇守极界四方。
水月镜花四方宫主法力不足,便又在世间寻得四位护法以共守四宫。
为安定极界,二位执掌神界的天神,命四大宫主下界收拢情伤的记忆,在虚空的合语沧澜上将它们化作遍野的夜合,开出属于过往的芬芳。
而言曦,她本是月宫主身边的一个丫头名为月夕,本该无忧无虑尽享静好的岁月,然而却在一日黄昏后的天目山上遇见了那一袭白衣。
他坐在一块巨石上,因过分忧虑而苍白的发丝在微风中浮动,他背对着她,吹着一支竹笛,忧伤的韵律让她动容,一瞬间泪满腮。
她原以为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应该是没有遗憾与忧伤的。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令他如此伤怀。
她伫立在与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那个熟悉的背影让她认出来,竟然就是高高在上的钟情天神。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平日里冷峻高傲的天神竟是这样的不快乐。那一刻她涌起一股心疼,想要上前拥住他。
理智战胜了她那些奇怪的想法,令她无法上前一步。
然而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明眸秀眉之间凝集着淡淡的忧伤,但他依旧对着她微微一笑:“你是哪个宫里的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我……”她竟有些慌乱起来低下头去,“我是月宫主身边的人,偶然路过此地不想打扰了公子您,还望见谅。”
“山河俊美长月如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临着风依旧坐在山石之上,忧郁的目光扫过天目山的风景……
“公子,”言曦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您也有烦恼?”
“世人谁无烦恼?便是这极界圣神又哪里无烦恼呢,只是烦恼心事各有不同罢了。”他淡淡地说道。
她静静地倾听,却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用全部的心法窥探了他的忧虑。原来都只是欲念作祟。
言曦苦笑,那个自诩是情界最纯洁最为高尚的天神的女子,又与其他尘世的女子有何区别?
她和他一同成神,一同创办了这天荒地老的钟情世界,却被贪念控制了。到头来只剩下了戾气极重的贪欲之念。
这本就不是一个应该存在的世界,一个强制存在的世界,必然是不会长久的。所以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固守住这个世界。
他们在尘世制造出一场又一场的悲情,于是找来那些为情所伤的世人,收集他们的情殇。弃情绝爱的人做了守护四方的宫主,他们的情殇化作了和语沧澜里生长茂盛的夜合树。
但这些所有的力量都不足以镇守的住这偌大的极界,为维持住这个世界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有足够法力的人,作为舍灵祭祀夜合太神。而这棵作为器皿的夜合太神也必须由天神的躯体演化,但是又有谁能无私到舍生取义?
然而要找到这样一个积痴情与无情,纯情与多情的人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能令他去做舍灵?
见她依旧站在自己身侧,钟情天神再次回眸道:“为何还不回月华宫?”
“我能为公子做些什么?”她竟如此脱口而出,却不曾想只因这一时冲动的心迹表露葬送了她几世的青春。
“姑娘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他摇了摇头从那一块巨石上跃下来,“谢谢你的好意。”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远离了视线之内,才向月华宫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听见了月如歌清澈的歌声从繁华的大殿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