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那个房子还是租住,买下来的时候她刚刚研究生毕业,庄淳说那是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第二天下课,她在饭堂给庄淳打饭,特意给他加了个鸡腿。去到小房子里的时候,发现庄淳不在家,转身正要去网吧找,才发现庄淳堵在房门口。带着口罩,一手拿着一个新款的诺基亚,一手拿着一束满天星。
后来她三天没和他说话,因为庄淳就这样把那两千多块钱花完了,伤还没有好。庄淳没看到她带手机,便问哪里去了,她说她当掉了,换成了伙食费。这下换成庄淳不和她说话了。
她把手机带出来那天,庄淳激动地对她又亲又抱。那是她的初吻,那天她十八岁。
庄淳说也是他的。
有一个月,学研所的财务送单迟了,第二天银行没帮发工资。那天他们甚至只剩下一个馒头的钱,然后庄淳让给了她吃。还抱着她说对不起,说他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一定会让她当皇太后当武则天。
后来他真的飞黄腾达了,又后来,他们散了。
她的孩子变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
李月化了点妆送孩子出门,然后回来收拾行李。十点多的时候接到崇山的电话,李月想起他们之间有事未了,遂整装出门。
进门时,崇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突然想去美国?”
“带孩子出去看看。”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我英语过得去。”
“我和你去!”
崇山的声音重得让李月抬起了头。思考良久,李月看着崇山的眼睛说:
“我很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但…”
“别说了!”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
“请你被说了!”
说着崇山离开座位,并转过李月左手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起李月的手,搓磨着她的手指。
“我知道你不是非我不可。”
“但我真的不比他们差!”
崇山抬头仔细地看着李月的眼睛。
“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为什么一定拒绝我,你答应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的。”
“可是我不能骗你,我真的…”
“还记得我的孩子吗,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觉得很熟悉。”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他们是我和你的孩子!”
崇山握着李月冰冷的手,看着李月木然的眼睛,继续说:“去年十月三号,你在二附院做宫颈息肉摘除手术,主治医生是兰香。”
“你没有息肉,兰香只是拿走了两个卵子。”
苍白的小脸上热泪滚烫,李月仿佛不认识一般盯着崇山,满眼都是惊吓和恐惧。在一次次确定崇山没有开玩笑时,李月放声大哭。崇山紧紧抱住:“我带你去看他们。”
李月醒来时,李慎正穿着他的花睡衣坐在李月枕边好奇地看着她。李月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昨夜的一场噩梦实在是太荒诞可怕了。
坐起身看见周遭景色异样,本能地寻找出口,然后看见崇山抱着个孩子站在房门口。李月一口气没提上来,单手撑在床上缓解自己的晕眩。崇山匆匆过来,把孩子放到一旁,扶着李月,用英语喊了一句“叫医生”。
“莫菲,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知道我嫂子在哪里吗?”
“你什么意思,邹明?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虽然看不惯陈世美,但李月是我朋友,在这事上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他还不回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哎呀,现在不敢告诉他。把江海那份算进去,现在也才百分之四十一。如果大哥不在会上争取一下,别说稳赢,就连着四十一都保不住!”
“老婆孩子都不见了,就算百分之百能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莫菲的怒吼,邹明不得不把手机离得远一点。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告诉汤继臣去了!汤继臣要是知道立马飞回来,到时候他庄淳连个屁都不剩!”
“别,祖奶奶!别添乱了,先这样!”
说完,邹明立马挂电话,长舒一口气。背后悠悠传来一句,“你说你嫂子怎么了?”
邹明只觉得自己全身仿佛过电了一样,真是太丢脸了,好歹他一个国家安全部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