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交代回去多喝温热的水,开了荆防败毒散,让刘孋先将药方送到林格西的案桌上。
林格西看了一眼,知道宁倾雪这是为求谨慎,他飞快的瞄了一眼,开的药方正确,对她赞赏的点了点头。
宁倾雪见了,回他一笑,心神大定。
第二个妇人是被夫君给扶进来,产子月余,却脉沉迟,体弱无力,镇日昏沉,她拿笔写下药方,开了含有当归、川芎等的佛手散,细心交代返家多休养。
一个上午,宁倾雪又看了几个腹泻、受风寒的病患,病症轻,她也拾起了自信,不自觉中,脸上少了拘谨,多了笑意。
心头流淌的温暖,令她意会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这是令她喜爱的事物。
近午时分,济世堂里的人少了,她低头写着医案,秀气的字跃然于纸上,想着等哥哥回来之后让他瞧瞧。
原本在外头与济世堂伙让交谈甚欢的刘孋突然闭上了嘴,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宁倾雪察觉她的不寻常,好奇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见赵焱司已经走到面前,自在的坐了下来。
他抬起手放在桌面的脉枕上,对她示意似的轻扬下巴。
看他架势,宁倾雪楞了一下,“你身体不适?”
“夜寐多梦,难以入眠。”
她心中迟疑,但他摆明是来看诊,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腕上。他身上的温度传来,她的喉咙蓦地一哽,暗暗的看他一眼,瞧他面无表情,但这脉象……
心跳急促却面不改色,实打实的“表里不一”,她眨了下眼,收回自己的手,柔声说道:“只是肝火亢奋,问题不大。”
她拿起笔写了药方,裘子立刻上前,笑眯着一张脸接了过去,拿到外头给伙计抓药。
宁倾雪见他纹风不动,出声提醒,“已经……好了。”
“既然好了,走吧。”
“走?”
“昨日已说好要上桂露山庄。”
“可——”宁倾雪顿了一下,“我哥哥不在。”
“所以?”他反问。
她哑口无言,满心以为宁齐戎去了军营,今日之约作罢,没料到他竟然亲自来接。
“去吧!”林格西在旁出了声。
他已经从裘子口中得知宁倾雪早已说好今日要上桂露山庄,对于赵焱司,他的印象极好,一方面是因为宁齐戎与他相交,平时还不忘给他送上不少湘地的奇花异草,更多则是他曾救过宁倾雪,在林格西这走过大灾大难的心中,救命恩人等同再造父母的存在。
“你忙了一早上,也该歇歇。”林格西轻声催促,“午后济世堂有舅舅便可,你跟着李公子去桂露山庄转转,好好的一个姑娘,可别总是闷在家里。”
宁倾雪并不想跟赵焱司有太多交集,偏偏在林格西热切的眼神和赵焱司专注的注视下,她只能站起身、默默的走出济世堂。
马车已经等在外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焱司一把给抱起,塞进马车里,回过神时,车子已经稳当的移动。
她惊讶的看着他,马车内就只有他们两人,她的目光看着四周,“阿孋呢?”
“与裘子坐另一辆马车,我让裘子去如意楼拿些你爱吃的。”
她抽了下嘴角,顿觉有些不妙,“不如我跟阿孋一起……”
“裘子会照料。”一句话,要她打消念头。
她心中暗叹,上辈子皇子争夺,闹得风风雨雨,如意楼东家关了酒楼,离开了西北,却没料到如今天下还太平,东家竟然自己将酒楼给转卖了,而买的人还是赵焱司。
她想不通他好好的为什么会买下如意楼。
注意到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赵焱司挑了下眉:“你我并非外人,有话就说。”
他的话听来怪异,但她也不好多说,只怯生生的问:“如意楼的东家怎舍得将客似云来的如意楼转卖?”
“如意楼当家带着妻子返乡探病重老母,途中遇到拦路劫匪,因缘巧合之下被我所救,为了看顾不愿离乡背井的老母亲,东家生了落叶归根的念头,正好我于他有恩,又对如意楼有趣,他便将如意楼交给我打理。”
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宁倾雪垂下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东家的老母亲现在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