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少女像一只翩扬的蝴蝶,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脸上洋溢着生动的表情。原来,她不是不会笑,她扬起的灿烂笑脸,令他眼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似乎忘记了思考,只追随着她的脚步,满足她所有的小心愿,直到她困极,睡在自己怀里。她丝毫不设防的样子,令他不由一亲芳泽,多年的夙愿一朝成真,他仿佛还在梦里。他很想笑自己,怎么遇上她之后,自己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了?怎么就会沉沦如斯呢?他很想知道,在她放走的那盏心愿灯里,可有丝毫自己的影子?
翌日,醒来之后的陈锦欢,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抱住了沈醉。她看着周围一众小宫女们抿嘴偷笑的表情,以及小江子暧昧打量自己的眼神,不用猜,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被沈醉送回来的,说不定还是扛回来的。她突然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了,她直觉那是很丢脸的事情。虽然平时自己一直有些怕沈醉,但经过昨日的相处之后,她好像没那么怕了,原来沈相平时还真平易近人啊。
陈锦欢像往日一般上朝,只是心境上有些不同了。虽然她还是不太敢直视沈醉的目光,但放松了很多。待宣布退朝之后,她破天荒地先走了,留下一众不太习惯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疑惑。
“我怎么觉得,今儿陛下好像忘了什么事?”一大臣皱了皱眉。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到底是什么呢?”另一位大臣也在苦思冥想。
“啊,我想起来了,陛下今日没有问篡位的事!”想起这件事的大臣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家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女帝改变心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啊。一众大臣们差点老泪纵横了,谢天谢地自己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混日子了。
沈醉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微微一笑,转身回府了。
谁知等陈锦欢回去之后,等待她的,竟然是十几年未见的父皇母后。他们两个,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若不是这些年来陈锦欢隔三差五地按照规矩在父母的画像前晨昏定省,从他们的脸上还能看出些痕迹,她几乎快认不出他们了。
陈锦欢像定身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忘记了行礼。而那两个人,反倒从容地很,就像从未离开过一般,最后还是她的母后,柳央,走到陈锦欢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满面慈爱地说:“欢儿,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出落地真是标致。”
陈锦欢倏然回过神,她下意识地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脸。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柳央看起来,仍与挂在宫中的画像上如出一辙,岁月并没有给她的脸添加几分痕迹。看来宫外的日子的确过的很舒心。想到这里,陈锦欢的心里有些酸。她有些粗鲁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问安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规矩虽规矩,但语气里满是生分。
柳央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她回过头,看了眼淡定的陈羡,微微苦笑了一下,随即马上将陈锦欢扶了起来,仍然笑着说:“欢儿不必多礼。”
陈锦欢站在那里,浑身的不自在,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他们。她以为,既然他们离开了皇宫,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不然,当初又为何走的那么决绝呢?
陈羡虽云游多年,但仍带着几分天生的帝王风范。他微微一笑,随意又不失威严地说:“欢儿这些年将池月治理得很妥当,父皇虽不在宫中,却一直有所耳闻。”
陈锦欢瘪了瘪嘴,丝毫没因这番夸奖而开心。她垂着眼眸,听不出喜怒地说:“儿臣谢父皇夸奖。儿臣敢问父皇母后,此次回宫,是暂住呢?还是另有安排?”
柳央望着女儿那疏离的态度,心中一痛,但仍是满脸微笑,回答说:“此去数年,父皇母后心里一直想念欢儿,这次回来,我们便不会再走了。”
陈锦欢仍是面无表情,心里却一直在腹诽:若是真是想她,当初岂会一走了之?若真心心念念,又怎会在这十几年里从未回来?甚至连书信都没有一封?
柳央见陈锦欢并没有欢喜之情,内心更加难过,她自然知道,陈锦欢这般反应到底为何。叹了口气,她有些忧伤地问:“欢儿,你可还在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