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熙嫔瓜尔佳氏……秀外慧中,深得朕心……今册封尔为贵妃,礼部择吉日行册封礼……”
微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康熙看着婴儿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孩子,那恬静的睡颜无端让人想落泪。
就为了这两个小东西,就要让他痛失所爱吗?
直到这时候,他才清晰明白的感觉到,熙嫔那双灵动的双眸,在他心中到底代表着什么意味。
不光是救了他性命的感激,不光是年少轻狂的心动,更多的,是放在内心深处最深沉的爱意。
他一直尽力摒弃的东西,却一直存在他内心深处。
直到此时才发现,何其可悲。
熙嫔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身下是红翡一样璀璨的红。
他的心中升起最深切的无力感来,他的爱人在逐渐死去,而他无能为力。
医。
医。
轻轻的叹息一声,康熙坐在床前的小绣凳上,静静的看着她。
皇后来回看了看,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无力的靠在碧玺身上,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她,以身代之才好。
她哪怕死呢,总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原御医带着众太医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下头的奴才,将室内好生的清理干净。
曹嬷嬷为难的立在康熙后头,轻声禀报:“皇上,该将熙嫔娘娘挪去寝殿了。”
海宁和寿宝立在曹嬷嬷后头,显然是打算让他们两人抱过去的。
康熙沉默一瞬,将身上的龙袍脱掉,露出里头的中衣来,运了运气,一把将顾夏抱了起来,海宁赶紧上前,托住顾夏的腿。
两人合力,将她抱到平日的寝殿中。
床上铺了一层湿透的纱巾,这是给顾夏擦身的意思,海宁转身出去,康熙慢慢的剥掉她身上的衣衫,轻柔的替她擦拭着,曹嬷嬷侯在一旁,不时的帮个小忙。
她现在可真丑,面色青白无血色,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上,往日白皙紧致的腰身,现在只剩下松松垮垮的肚皮,还满是血迹。
康熙擦着擦着,又忍不住昂起头,拼命的眨起眼睛来。
将上头的纱巾扔掉,下头还有好几层都是湿的,全都擦过一遍,她身上的血污才没有了,将遮挡湿纱巾的被子揭掉,下头就是整齐的床铺了。
小心的替顾夏掖了掖被子,看她沉静的躺在那,康熙一阵沉默。
“你快醒过来吧,孩子需要你的保护。”我也需要你。
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康熙心中酸涩异常,往常多有灵气的一个人,怎么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天已经大亮了,康熙匆忙的抹了一把脸,换上朝服就去上朝了。
景仁宫的门口,又被侍卫给堵上了,任谁也进不去。
皇后碰了几次壁,心里难受的想哭,立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走,总觉得离她近一些,也是好的。
“你去禀报皇上,本宫乃是中宫皇后,照应下头的妃嫔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万岁爷这样拦着,于理不合。”
皇后想了想,最后能够祭出来的,还是她这个皇后的身份。
纳兰容若躬身应了,派人去乾清宫禀报一声,看着皇后蜡黄的脸色,温声道:“您先回去歇着,若是万岁爷允了,奴才派人去告您一声。”
皇后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殿道:“本宫在殿里候着吧。”
左右回了承乾宫,她也呆不下去。
纳兰垂眸,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进去了。
皇后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老老实实的坐在大殿中,乖巧的等候消息。
而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走不动路,只能不停的翘首以盼,恨不得下一分钟,侍卫就会来告诉她,康熙允了。
望眼欲穿的等了一会儿,比侍卫先到的是康熙。
见到她侯在这,康熙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道:“进来吧。”
两人前后脚的往后殿走去,熙贵妃仍然静静的沉睡着,康熙犹豫了一瞬,还是狠心吩咐道:“把孩子抱过来,放到她跟旁去,若是哭了,也不许抱走,就让她听着。”
皇后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熙嫔醒不过来,折腾孩子做什么,可又想着,若是熙嫔有事,以她的身体,显然也是护不了孩子几年的,而康熙手里有皇太子,是不会再养一对有吉兆的皇子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