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死了,她痛不欲生,可她却分不清,那些痛苦里,究竟是失去了被抛弃的爱人,还是失去了贞洁的爱人,更让她至今意难平?
沈秋砚就那样混乱地进入了木仲蘩新收编的由难民组成的新军队,隐姓埋名随着大军远赴东南,在鲜血和屠刀之间辗转流连……
东南的战场并不很艰难,只是颇有些惨烈。
沈秋砚捅出过十三四岁年轻女孩儿的肠子,也砸烂过丧心病狂征了那些幼女的将军的脑浆,甚至杀过如苏若一样柔弱而可怜的男子……
似乎命中注定,失去苏若的那一刻,就是她蜕变的开始。
过往的衣香鬓影、似水流年,就这样剜了一抔心头血,扬沙洒在她的刀上。
三年后。
塞北被战马的嘶鸣吞没,一场持续了两天两夜的大战刚刚过去,严芝兰坐在军帐里,缠着纱布的左肩还在冒着血。
敌军首领手骨新做成的灯下,她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浸了酒,在帐外一群女人划拳吃肉的张扬暄声里,缓缓擦拭着她挂在腰上的短刀。
那块手帕原本被她揣在心口,敌军首领刺在她肩上的那一刀让她登时血流如注。
即使刀上的血渍已被她洗净,严芝兰看着手心里那朵还没绣完的玉兰花,仍旧觉得它并不干净。
染过无数人血迹的刀在灯下闪着锋利而桀骜的白,银亮如北方的雪。
她用那方雪白的轻软丝帕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手里的刀。
执着地追寻世间最纯粹的洁白。
可她怎么擦也不满意——她曾得到过世间最纯粹最干净的人,后来却被她的无能和狭隘毁去了。
——若儿,等我,我就快回来了。
“严将军,大将军叫你过去!”
严芝兰只好停下她那强迫症一般的动作,把那块手绢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放到了她的心口上。
“大将军。”
与敌军的最后一场战役持续了一个月,严芝兰率军深入敌方腹地,以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代价杀死了一代草原枭雄穆察圭,彻底解除了草原骑兵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严芝兰左肩有伤,因此只向木仲蘩行了一个简单的军礼。
木仲蘩扬手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她:“此次除掉穆察圭和他的骑兵,你功劳最高,陛下特意命你回京代替我军领赏。”
即使她早有回京的打算,却没想到皇帝的圣旨竟然来的这么快。
“将军?”
木仲蘩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从端府劫到的写给京城附近各地军队首领的信,陛下已然卧病三年,端府此时出来了这种东西,其中意味非比寻常。”
“是……”
严芝兰顿时把手捏成了拳头,平整的信纸也皱的不行:“她们竟然敢!”
木仲蘩命人劫下来的是端家家主亲自写给掌握着京城里和京城附近的军队的将领的信件,端木两家都是文臣出身,无论是昔日解秦晋之好,还是后来反目成仇,她们之间的争夺范围都始终限制在文臣范围内。
木仲蘩是木家唯一的意外,也是造成如今木皇后和沈秋砚都死了,但木家却仍在京城举足轻重的最大原因。
要想彻底打败木家和木仲蘩,拥立沈秋鸿为帝,端扬这三年来没少花功夫与那些武人拉近关系,为的就是此时此刻能得她们襄助。
“京城周围的军队一旦全部被她们掌握,陛下的生死安危就完全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
木仲蘩的话里俨然还有另一层深意。
严芝兰冷冽道:“她敢!”
沈秋鸿和端扬要是敢动皇帝一根汗毛,她必然要她们血债血偿!
木仲蘩看着面前眉眼坚毅的女人,眼底浮起一层笑意:“你如果替我进京了,她们或许也会讨好你!”
“我才不会和她们同流合污!”
“不”木仲蘩戏谑的笑里带着深藏的冷意:“你要答应她们。”
“你当初怎么摔倒的,就怎么再把那个坑挖到她们脚下。我想,没有什么会比让她们在以为一切都即将成功的最高兴奋点跌落地狱更令人痛苦的了——你应该最明白那种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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