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听她说得天衣无缝,沉吟半晌,问出了那个最尖锐的问题:“之前在四级和春酒店,宁致远是否试图趁你酒醉,想非礼你。”
曲明月的眼中隐隐有泪,在光下像是广润的水晶。但她并没有望向白启明寻求帮助,反而闭上眼,似乎在回忆那场噩梦:“是的,我吓坏了,但是后来我男朋友来了,救了我。这件事,小白警官也是知道的。”
“那你是不是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徐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么聪明,知道了李楠是孟子初案和杀害阿诚的凶手,又发现了薄溯源也是个杀人狂,所以索性趁宁致远和薄溯源相争,你获渔翁之利,把杀害宁致远的罪名嫁祸给薄溯源,这不是没有可能。”
曲明月点头:“徐警官,我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在那件事请发生后,我确实是恨宁致远至极的。但是我搀扶他出来的时候,他说,我不计前嫌救了他,他感觉很对不起我,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那样的事,所以他想补偿我。就在这个时候,薄溯源突然冲了出来。他……他就让我快走,我是想帮忙的!可是,他把门也关上了,客厅的火势又太大,我再不走,恐怕也要被烧死在里面……所以,我现在不恨他了,但我也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又想伤害我,又保护了我的男人……”她说到这里,眼泪适时地流了下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引得白启明有些不安地在椅子里动了一下,可是他很快想到徐猛之前对他的警告,不得不保持沉默。
曲明月又补充道:“……而且,我根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去杀宁致远不是么,他杀了江南,大家都看到了,他肯定会被判死刑的吧。既然他终归是要死的,我杀或者不杀他,有什么区别呢?”
徐猛蹙着眉,突然笑道:“曲小姐,之前小白似乎拿着孟子初的案子请教过你,对么?”
曲明月惊诧地看了一眼白启明,犹豫着该不该回答。
白启明忙道:“小月,你照实说吧,我都告诉徐哥了。”
曲明月这才点点头,谨慎道:“他只给我看了视频和一部分验尸报告。”
徐猛道:“你得出的结论是,孟子初案的两个凶手,其实是相识的。”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得出的判断啊,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地方呢?”
“那李楠有没有和你说更多的细节呢?比如他怎么会认识薄溯源,他又为什么要杀孟子初?”
曲明月苦笑:“徐警官,你当时……不在那里,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心里压力有多大。那时宁致远刚杀了江南,大家的情绪都很不稳定,如果时间拖延下去,可能真的会有人忍不住成为第二个第三个杀人犯……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探究李楠杀孟子初背后的事情。”
徐猛点头:“曲小姐真是聪明过人,你一个人,保全了这么多人,他们全都对你感恩戴德。而死去的人呢,钟晓,杨媚,宁致远,在你被下药那日,全都出现在了四季春和……算是你的仇人。”
曲明月道:“李楠说,他要为我报仇,我并不知道他会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完成这个报仇。”
“我可否理解为,你指使李楠去为你报仇,就像指使他去打伤了孟春雨那样?”
曲明月一愣:“李楠打伤了孟春雨?”
“你不知道么?”
“我当然不知道,虽然我和同事还幸灾乐祸了一阵子,但是也就以为是哪个抢劫的或者小混混。徐警官,我若是真的想找人帮我,我何必非要在自己公司里找,随便雇个打手也就好了……”
徐猛突然话题又一变:“你怎么看待林小娇和阿诚之间的关系?”
“我向来不过问别人的私事,即便小娇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她和阿诚不合,我从来都是和她分析利弊,不会去干涉她的决定的。”
“你知道阿诚死了吧。”
“我知道,小娇和我说了,食物中毒。”
……徐猛就像是一只机敏又多疑的老鹰,一桩桩一件件,问得细致入微。而曲明月的反应和解释皆毫无破绽,她所说的李楠对她的爱慕,与他们从李楠家里搜出来的大量有关她的照片和日记吻合。徐猛之所以如此穷追猛打,只不过是因为多年的刑警生活让他对这个女人本能的就有一种怀疑和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