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讽一笑,“那便等着罢。”
黄昏时分,宋清漪果然又来了。
听到流月来报,宋清欢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紧不慢道,“就说我刚醒,请她去偏殿稍等片刻。”
流月应声下去,宋清欢唤了沉星来替她梳妆打扮。这么久不见,自己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行,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宋清漪如此殷切看望的心意呢?
沉星会意,慢条斯理地替宋清欢上妆,更衣,挽发起来。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宋清欢这才不紧不慢地起了身,看向沉星和流月道,“走吧,去会会她。”
到了偏殿尚未进去,一眼便瞧见宋清漪一脸不郁地在位子上坐着,神情有些焦灼,绘扇和画屏立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宋清欢进了殿,宋清漪听到动静望来。
见宋清欢盛装而来,容光四射,似比几个月前又美艳了几分,宋清漪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地嫉恨,很快敛下,起身看向宋清欢扯出一抹端庄的笑意,“舞阳可算是醒了。我听说舞阳回了宫,想到我们几个月没见了,过来看看你。”言下之意是,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还让我等这么久,实在是不知礼数。
宋清欢斜斜睨她一眼,走到她对面坐下,方不疾不徐开口道,“水月庵中条件清贫,二皇姐也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回了宫,自当好好补一觉才行,倒没想到二皇姐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却是在埋怨宋清漪来得不是时候。
宋清漪脸色黑了黑,很快扬起笑,“舞阳这几个月过得可还好?”说完这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清欢的面上神情。
不知为何,对于宋清欢被父皇罚去水月庵思过一事,她总觉得有几分蹊跷。
宋清欢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宋清漪一眼,“二皇姐这话问得委实奇怪。水月庵是什么地方,二皇姐不知道?难道皇姐觉得,我在那样清苦的环境下还能过得很好?”
她出去一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时候,一味的示弱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她此番得了清元果劳苦功高,父皇那边便不必再担忧。遂也懒得再如从前一样,同宋清漪假惺惺地虚与委蛇。
如今父皇对她是又感激又愧疚,有父皇撑腰,她还怕什么?!索性来个以暴制一切,也让自己爽快爽快!
她的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宋清漪的脸上登时就挂不住了。她何时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刺过?脸上维持的浅淡笑意登时僵住。
宋清欢这小贱人,怎的几个月不见,竟觉得她分明有哪里不同了!
这里没有旁人,她也懒得再装,只沉沉地凝视着宋清欢,冷笑一声,“舞阳这话似有怨气。不过,罚你去水月庵的可是父皇,不是我。”
“哦?”宋清欢眼波一转,“这么说,二皇姐觉得我应该怨父皇?”
“你……”宋清漪语气一滞,愈加暗沉。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她便是凭着这张嘴,哄得父皇对她另眼相看的么?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宋清漪压下心中的不满,“今儿我过来,一则是来看看你,二则,也是来给你提个醒。”
宋清欢撩眼看她一眼,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二皇姐有话便直说吧。”
“你因何原因触怒了父皇,宫里都传开了。等到开春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之日,到时候肯定还有更多女子入宫,保不齐父皇又因什么缘故宠幸了什么人。我们为人子女的,没有这个权利去置喙父皇的意思。”
“知道了。”宋清欢头也未抬,捧着个小手炉出神。
原本期待着宋清欢色变模样的宋清漪登时就愣住了。她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打探宋清欢入水月庵一事是否属实,可说了半天,宋清欢这里都是滴水不漏,实在是不知真假。
她原本以为用选秀之事刺激刺激宋清欢,宋清欢恼怒之下定会露出马脚,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舞阳……”她今儿连连在宋清欢面前落了下风,心中到底不甘。牙一咬,刚要再说,却听得一声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抬眼望去,却见宋清欢以手掩面打了个呵欠。
“二皇姐,你若没什么事了,我便先回宫了,我实在是太困了。”
宋清漪眼角的肌肉抖了抖,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无视她!素来维持的端庄贤淑的面具顿时就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