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迁就你,可你却不领我的情。说到底,你心里面没有我。”
他的语调平缓,像是说着一些最寻常不过的事,而听在岑萱耳里,却如雷声轰鸣,句句敲在心上。
“我曾经以为自己改变了你,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心一直都不在我这儿,你把它藏了起来……”说到这,纳拉王一阵咳嗽。
岑萱用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前胸,帮他顺气,一边说道:“君上,别说了,歇歇吧。”
纳拉王抬手示意她不要阻拦,让他说下去,“这会儿不说,我就没机会跟你说了。”
“不会的!不会的!等您病好了,您慢慢跟我说。”岑萱眼睛一红,泪水已经漫过眼眶,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看着她流泪,他居然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对我掉眼泪,即使我狠狠地报复你,你也没流过眼泪,还是那样的若无其事。”
“其实我的心好痛。”她轻声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摇着头。
“我觉得您并不怜惜我。”岑萱泪眼婆娑。
“你不相信我?”
“是臣妾的错,请君上宽恕。”
“我更愿意见到你吃醋,对我说狠话,我希望你为了我去争一争,而你却完全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品位,还有我对你的宠爱,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之物。”纳拉王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忧伤。
“是臣妾的错。”岑萱哽咽着。
这就是君王的爱,岑萱不懂,这十几年来她没有真正感受到。他的爱跟她想象的、向往的完全不同。而这个人,此刻突然跟她说自己一直深爱着她,她的心里只有震惊、悲哀,还有难以理解。
纳拉王苦笑着摇头。
“君上,臣妾能为您做些什么?”岑萱抬起泪眼。
“本王命不久矣,也没有什么需要萱儿为我做的了。”
“君上,不要说这样的话,君上会好起来的。”岑萱慌忙去掩他的嘴。
纳拉王拉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闭着眼去感受她的触摸。“萱儿,我高兴这样。”
他的神采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看起来很疲倦,他张开眼睛虚弱地微笑着:“萱儿,我困了,你先回去,我要歇歇了。”他放开了她的手。
岑萱凝视着他,勉强地挤出个笑,“君上,好好歇着,您会好起来的。臣妾明天再来看您。”她从床上站起,屈膝行礼。他抬起手扬了扬,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岑萱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寝宫。
第二日,纳拉王薨逝。
听到内侍的禀报,岑萱心情复杂,她掩着脸痛哭。
翊临登上了王位,他就是当今的纳拉王。
想不到新君继位,却是岑萱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一日,翊临退朝,来到了岑萱的宫中。
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的岑萱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便放下书本,问道:“谁惹王儿生气了?可以说给母后听听吗?”
翊临压下怒火,尽量用恭敬的态度回答岑萱的问话:“儿子只是为了朝堂之事而不高兴。”
“王儿刚即位,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理顺各项事务,难免会有烦恼,别逼得自己太紧,慢慢来。”岑萱安慰他说。
“其实,儿臣已经把朝政处理得很好,只是朝中有个人自恃位高权重,总不把儿臣放在眼里,处处与儿臣作对,我忍他好久了。”翊临咬牙切齿地说。
“哦?是吗?有谁让王儿这么为难?”岑萱问道。
翊临握拳不轻不重地击在几上,“不就是那个殷王叔!”
岑萱一听,心里“咯噔”地一跳。她故作镇定地瞧着翊临说道:“王儿,朝中大臣有不同的看法是很正常的,你要多听不同的意见,兼听则明这个道理,你也是明白的。”
“我看他就不是为了跟儿臣提建议,而是要控制儿臣,让儿臣按他的意思办事。”
“母后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有些事情没处理好。王叔在这方面有经验,或许他只是想提醒你,帮助你。”
这一次的谈话当然没能消除翊临对殷王爷的成见,他固执地认为殷王爷是要操控他,目的是要把持朝政。
岑萱没想到翊临即位不久已经对殷王爷有这么深的成见,她知道要说服儿子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做到的,要多些耐性,慢慢地开导他,急不来。江山社稷是她儿子的,即使她是太后也不能越俎代庖去干涉朝政。